“怎么这么不小心?胳膊才刚治好,可禁不起你再摔跤。”
米迦勒的声音自上方传来,熟悉的低沉声线让人无比安心。我看着那张硬朗的男性面孔,一股酸楚涌上心头。明明昨天才见过面,却像隔了几百年。泪水模糊了双眼,我拼命眨眼想要抑制住,无奈效果不佳。
米迦勒被我的一反常态弄得手足无措,他有些担心的问道:“我撞疼你了么?”
我不断摇头,在那只温暖的手揉上我的头时,我鼻子一酸,理性的弦彻底断掉。
“米迦勒——”呼唤着他的名字,我一头扎进他怀里,泪如雨下。先前的不安、委屈、难过,在看到米迦勒的刹那尽数爆发。宛如久别重逢的游子见了亲人,情感如泄闸的洪水,再也不受控制。感受着那双强有力的手臂逐渐收紧,我汲取着他胸膛散发的温暖,仿佛婴儿沉入母亲的怀抱。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无比亲切,为什么向来严肃的人却对自己笑得温和,为什么每当自己身陷险境总会有一个人挺身而出。
一别千年,昔日的少年已变了模样。然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是谁将我从永恒的时间缝隙中解放,又是谁在我空白的生命中绘上了第一笔色彩。命中注定我们会再次相遇。
麦克,我终于找到你了……
Chapter 6
我像考拉抱着心爱的大树那样抱着米迦勒,他浑身散发着温暖的气息,我舒服得几乎要睡着。病中的虚弱,赶路的劳累,再加上情感爆发后的疲惫,此时的我如果没有米迦勒的支撑想必早就倒地不起了。有棵大树真好,这么想着,我把头埋进他衣服里,又蹭了几下。只是大树虽然不介意被考拉抱,大树周边的花花草草却很介意。
“第一次见到这么不知礼数的,加翼仪式竟然迟到,让我们这些上级天使等着他来?”一个傲慢的女声传来,我循声望去,看到的是一位女性智天使。她亚麻色秀发盘成高高的发髻,鬓角斜插一朵百合花,白色束腰连衣裙长及脚面,下面是一双水晶高跟鞋。
想来这位就是智天使中唯一的女性加百列了,瞧她看我的眼神,简直就是醋意横飞嘛。想起拉斐尔说她跟米迦勒曾经是恋人,还水深火热什么的,我不禁又打量了她几眼。人长得挺漂亮,性格可不怎么样。我撇了撇嘴。算了,卖米迦勒个面子,不跟女人计较。
加百列见我保持沉默,更来劲了。她的目光盯在我抱米迦勒的手上,声音充满嘲讽:“下等天使就该有个下等天使的样,多跟拉斐尔学学,人家可是大清早就跑来盼着加翼了。”
被她这么一说,拉斐尔的脸立刻红了。不过他只是窘迫地摘下眼镜擦了擦,也没反驳。这加百列也太嚣张了,人家拉斐尔招她惹她了,损一个还要带上一个。拉斐尔为人有涵养,拉斐尔老实不跟她计较,路西法殿下我可没有那么宽广的心胸一忍再忍。
我松开米迦勒,大步流星走到加百列面前:“虽然我们还未加翼,却也是神钦定的智天使,您口口声声说我们下等,别忘了自己跟我们是一样的。”
“谁跟你们一样?”加百列不屑地挑起了眉毛,“我被父神创造时就是智天使,生来就是高贵的六翼,不是你们这些削尖了脑袋往上爬的卑贱之流可以比的!”
原来她是不满于跟我们平起平坐,阶级观念真是强的离谱。我看着加百列那几乎卡在下巴处的高领连衣裙,淡然一笑:“高贵不存在于血脉,而源于心中。加百列殿下,要想指责别人,先把自身修养提高了再说。蛮横又保守的女人可不讨人喜欢呢。”
“放肆!”加百列的脸青了红红了白,她扬起手,涂着鲜红豆蔻的指甲挥向了我的脸。
一只强有力的手从后方捉住了加百列的手腕,加百列转头,对上的是米迦勒黑色的眼睛。
“米迦勒殿下,您就允许他这样羞辱我?”加百列银牙紧咬,眼中隐隐有泪光。
“他从不羞辱别人。”米迦勒松开手,沉声道,“加百列,别忘了我生来也不是‘高贵的六翼’。”
“殿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必解释了。”米迦勒打断她,“今天的加翼仪式本就没你什么事,我看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加百列的脸涨得通红,她愤然扫了我一眼,对米迦勒行了个屈膝礼,踏着高跟鞋离开了。
拉斐尔对我露出感激的笑容。
米迦勒转向我,疲惫地叹了口气:“路西法殿下,你越来越会闯祸了,连加百列都惹?”
我抱着肩膀,不以为然:“为什么不能惹,她很厉害?”
“不是厉害,是麻烦。”米迦勒揉了揉眉心,转而揉上了我的头发,“不说她了。不久前我接到犹菲勒的报告,说有邪恶法师骑着龙闯入天界,也是你的杰作吧。”
“我又不是故意扮成邪恶法师的,是他们的眼力有问题。”我被米迦勒揉得有些头晕,手情不自禁地抓上他衣服前襟保持平衡。
“怎么了?”米迦勒发现了我的异样,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不由得惊叫,“好烫!”
拉斐尔见状急忙上前检查我的状况,面露惭愧:“都怪我,早上听到自己加翼的消息太过激动,忘记把路西法殿下一起带来。”
“不怪你,是我的疏忽。”米迦勒拨开我额前的刘海,埋怨道,“病了怎么不早说?”
我瞪他一眼:“我不是说过我没有故意扮邪恶法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