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巴鲁特?旺夏。
不,正确说来,是以提巴鲁特?旺夏之名行骗的人。
那不就是雷诺兹口中那个他欲讨伐的海盗团首领之名吗?
(可是,他……)
路克利欧尔冷静地打量男人的样子。
实际见过提巴鲁特?旺夏的人,几乎可以说完全没有。据说那是因为见过他的人都一定会死。
雷诺兹说过,他本人是与旺夏公爵面对面后还能生还的“唯一一个”例外。他是个不会拿功勋的事来说谎的人,所以关
于这一点路克利欧尔完全相信。
从雷诺兹口中听到的“说明”,与眼前的男人容貌有着显着的差异。
根据雷诺兹的说法,旺夏公爵应该是个四十岁左右的金发男子。
“旺夏公爵”无声无息地走过仍感到困惑的路克利欧尔身旁。他的长发轻柔地掠过路克利欧尔的耳朵。可以闻到类似麝
香的香味。
“夏洛特。”
旺夏公爵跪在少女身前,温柔地对她说话:
“你不睡觉吗?这样对身体不好吧。”
“她……生病了吗?”
路克利欧尔不由自主地发问,旺夏公爵静静地回答:
“是啊,她生了皮肤碰到日光就会溃烂的怪病。”
这句话确实有它的说服力。银色的发丝与眼眸,还有透亮的肌肤,似乎连阳光的照射对她而言都是毒药。若是因此才将
她隔离在深层的地下,便很能让人理解。
但是——
(这跟听到的差太多了。)
提巴鲁特?旺夏公爵是残暴的海盗,关在这里的人们应该都是被掳来并遭到残忍对待的才对。居然会给予生病的少女房
间让她养病,这不可能。
路克利欧尔伫立在一旁沉默不语后,旺夏公爵主动对他开口:
“莫非你是今天到这里来的?”
“是……是的……”
路克利欧尔反射性地回答后,才猛然惊觉,整张脸吓到发白。
(糟了……声音……)
出声的话,就会被发现是男人,所以路克利欧尔应该成为“寡言”的女人不发一语才对,但是他却和对方交谈了这么多
话。旺夏公爵的容貌与氛围充满了足以使路克利欧尔放松戒心的魅力。
(我怎么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
路克利欧尔闭上嘴不再开口,颤抖着身躯。然而旺夏公爵丝毫没有对路克利欧尔的“性别”感到讶异的样子。
“怎么了吗?”
旺夏公爵打从心底不可思议似地询问,认为此时不回答的话反而惹人疑窦,路克利欧尔尽可能提尖起声音回答:
“没……没有……”
“你的名字呢?”
“……雪莉奴。雪莉奴?薇夏丝。”
路克利欧尔报出了事前准备好的假名。旺夏公爵用极尽绅士的态度说道:
“很美的名字。”
“你……你真的……”
无法抑制的好奇心让路克利欧尔继续发问。旺夏公爵若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恶徒,应该在进入房间时立即逮捕自己才对。
路克利欧尔判断他既然没有这么做,应该就能容许自己提出几个问题。
“是……提巴鲁特?旺夏公爵……吗?”
“当然。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他理所当然的肯定,更加深了路克利欧尔的困惑。路克利欧尔顺势接着问:
“提……提巴鲁特?旺夏公爵这个名字是……那个……”
“啊啊,传言的事吗。”
只要是这个国家的小孩,每个人都知道这个名字与它的历史。眼前的旺夏公爵似乎也没有例外。
“那是我祖先的名字,我是第四代的旺夏公爵。”
“可……可是……那个是……”
那是以残暴罪犯的身分遭到判决的男人之名,而且旺夏公爵家在一百五十年前已经灭绝了,这是广为人知的故事。
没有听他说完,旺夏公爵好像已经察觉到路克利欧尔想说什么话。
“我应该先告诉你,关于我祖先的屈辱历史吧。”
“……咦……不……”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路克利欧尔吞吞吐吐。旺夏公爵垂下眼帘,视线自路克利欧尔身上移开说道:
“我公爵家遭到冤枉被火焚身的真相,你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
“冤枉……?”
“你是商家出身的吧?”
“啊,是的。”
被这么一说,路克利欧尔想起自己的身分就是这样“设定”的,所以赶紧集中心神以免出错。
“或许这是在一般正常的商人家庭中,想也想不到的悲剧,但是在贵族的家中却可能时常发生。”
“那……究竟是……”
路克利欧尔实际上是伯爵家出身,所以可以想像旺夏公爵接下来打算说什么。
“我们一族是被陷害的。”
路克利欧尔沉默不语,专心听他诉说。
“有人嫉妒我们一族的兴盛,把许多尸体运到我们领地内。就这样,我的祖先背负了大量杀戮的罪名。”
“一百多年前的事,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唯一存活下来的族长之弟,写下了所有事实的真相后托付予我们一族。要我们总有一天一定要复兴旺夏公爵家。”
(令人不敢置信……)
怎么可能有如此离谱的事,路克利欧尔不得不心存怀疑。路克利欧尔也知道,王公贵族之间屡屡会发生这类的阴谋。不
过,若是一百五十年前的事,现在也没办法查证。即使看到像是遗书之类的东西,也没有相信的理由,因为那种东西事
后随时都可以捏造。
“那个……嫉妒公爵家的人,究竟是谁呢?”
听到路克利欧尔的询问,旺夏公爵缓缓摇了摇头。
“较有可能的人是一个平民出身,但是却飞黄腾达的外国佣兵……不过老实说,还无法确定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