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歪着头，指了指屋中央的桌子。
胤禛了然。
他咳了一声，对着门外朗声道：“将饭菜送进屋来吧。”
高无庸轻舒了一口气，赶紧命人去端饭菜。
因为胤禩平日里信奉佛教，晚上总是吃些清粥小菜。
不仅是胤禛，只要是这府中做了些年头的奴才都是很清楚的。
“这便是照了你平日里的做的。尝尝，合不合口味。”胤禛将盛了粥的小巧朴素的木碗递了过去。
胤禩讶异的看着木碗，竟然忘记第一时间接过去。
“这木碗，你是哪里找到的？”
胤禛擎着木碗，用手指描画碗外的花纹，一脸温柔的微笑。
“府上那日扫除，竟是在我这榻边上的缝隙里给取了出来。想来是你那次在我这睡觉时不小心掉落的吧。”
这木碗虽不甚值钱，做工甚至有些糙，却因为是胤禛亲手为胤禩做的，胤禩宝贝非常。
小时候胤禩总是走到哪里都怀揣着这个小木碗，连喝水也用它，谁都不许碰。谁知某日却不知给丢到了哪里。向来听话的胤禩却不依不饶，身后跟着一堆人满世界的乱找。
那年因为这事，责罚了不少无辜的奴才。
胤禩接过木碗，心思却不知是如何个九曲婉转。想来已经过了好几年，对四哥的感情也从那时的朦朦胧胧变成现在的死心塌地。果然，这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却不知变了几个春秋，如何个天翻地覆。
这粥他也是一点一点的抿进嘴里，细细的品着。寻常的清粥小菜竟让他尝出了如蜜的味道。
本来一会儿就可吃完的饭菜，竟是被他们用了许久。
用罢膳后，二人相携着信步到中庭。
这时，月亮已是高高升至半空中。
“四哥，几日前那七夕，你是与谁度过的？”胤禩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语气中却有掩不住的酸醋味道。
胤禛微笑着看他：“你且将心放回你那肚中去。乌喇那拉氏早就离开京城了。那日我便是与你那画册一同度过的。”
“如此便好。”胤禩满意的笑了，丝毫不怀疑胤禛对他说的话。
之后两个人便再也无话，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胤禩侧过头微笑看着胤禛。
“四哥，虽说是到了七月份，可是早晚终究是凉的。我们还是回屋去吧。”
胤禛知他心中动了什么心思，便不置可否，倒是转身跟他一同回屋。
进屋之前，胤禩倒是毫不见外的对着站在一旁的高无庸笑道：“高官家，打些热水来吧，四哥和……咳……沐浴。”
这四阿哥府的奴才办事效率竟是不比那宫中的逊色。
胤禩的话音落了不久，屏风后的大木桶便冒着氤氲的雾气。
“八弟，你先洗吧。”胤禛看着开始宽衣的胤禩，有些不自然的说道。
胤禩正在解带的手停了一下，抬起头笑的魅惑。
“四哥，你这木桶承装我二人还有富余。你便与我一同洗吧。”
胤禛有些犹豫，踟蹰不前。
胤禩抬手将他拉到屏风后，笑道：“小时候不是常常一处洗的吗？你一会子帮我擦擦背，我不喜你这府里的奴才伺候。”
胤禛想着也是。这胤禩虽说平日里平易待人，却是最不喜他人的触碰。听闻当初出生的时候只有六个人抱过他，旁的人再想碰他就死命的哭闹。
这六个人，一个是康熙，第二个是他胤禛，第三个是惠妃，第四个是稳婆，第五个是奶娘，第六个是那从小伺候他的高福。
小时候胤禩沐浴都是惠妃亲自动手给洗。大些了，除了和胤禛一同洗之外，他便自己一人从头洗到脚，绝对不让其他任何人再碰高福也只是偶尔在他乏极了只是为他揉揉脚。
胤禛只好顺着他的动作，开始宽衣。
当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景色却让他凝住了呼吸。
面前的人虽也是常年习武练剑，却仍是身体白皙光泽，似羊脂凝玉一般，比那面庞更要白亮许多。那天鹅般纤长的脖颈，精致深邃的锁骨，匀称平坦的胸膛和腹部，以及精瘦修长的双腿……
虽同为男人，胤禛却仍是被他吸引住了全部目光。
被胤禛那迅速升温的眼神看的十分不自在的胤禩抬手捋了下头发。
“四哥，你怎么停住了？”
胤禛被他一喊，这才回过神来。
他咳了一声，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然后继续将里衣解开。
直到两个人坦诚相见，胤禩才准备进木桶。
他先将脚丫探进去，试了试水温，觉得还好，便整个人都进了去。
“四哥，”他招了招手，“进来吧。这水温不冷不热，正是好时候。”
胤禛见他笑的坦然，便也不扭捏，抬腿迈了进去。
虽说这木桶很大，但是一下子要承受两个猛蹿个子的少年却也是有些吃力。
胤禛刚刚进去，那水便一下子漫到了桶的下边缘，两个人即使是曲着腿，也需是得有些磕磕碰碰。
胤禩倒是十分不见外，将自己的腿搭在了胤禛腿上。
胤禛感受着来自和水温不同的热度，笑意在唇边蔓延开来。
“四哥，这样压到你了么？”半晌，舒适的眯了眼睛的胤禩开口问道。
胤禛一边帮他揉着脚，一边说道：“你这会子才问，忒没诚意。”
胤禩吐了吐舌头，前后晃动着脚趾头。
“看把你美的。”胤禛抬起拇指和食指夹着按了按胤禩的大母脚趾，纤巧的指甲盖粉粉嫩嫩。
胤禩点头：“好久没这么舒坦的沐浴了。”
胤禛素知他那些怪异习惯，有些心疼。
“四哥，也只是你。将来即使有了福晋，我也断不会让她为我沐浴。这旁的人碰了我，我怕是连昨个儿的早饭也给吐了吧。”胤禩有些孩子气的噘了噘嘴。
胤禛心想着，八弟再怎么早熟，也毕竟是个孩子，手下的力气便更加轻柔起来。
胤禩突然抬手按住了胤禛的脚，微笑着说：“四哥，也让我帮你揉揉吧。”
胤禛有些愣住了，一时间没了反应。
这胤禩一是不喜他人触碰，而是有些过于清洁的癖好。让他碰自己的脚，是不是为难他？
胤禩立刻明白四哥心中在想什么，便宽慰道：“四哥放宽心思，你不是别人。这四哥的双足便似胤禩的双足一般，断没有嫌弃之理。”
胤禛听他如此说，才试探的放松了自己。
第26章：难忘洞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