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粥舀进碗里,藤堂洋司回头笑说:
「你一定饿了吧?不过,只可以吃一点点。」
看着藤堂洋司捧着粥走近,贺敏蜜色的喉头忍不住上下滑动,用力扯一扯被绑在床头的手腕,说道:
「你把我绑着,我怎么吃?」
「我喂你吧。」
藤堂洋司坐在床边,把汤匙舀着的热粥小心翼翼地吹凉后再递到贺敏的唇边。
「……」看着送到唇边的热粥,贺敏第一个感觉是生气,可饥肠辘辘的感觉很快便再次上升。
看着贺敏犹疑挣扎的神情,藤堂洋司微微一笑,「趁热吃吧,这两天你一直在睡,应该饿得很厉害,吃一点东西会舒服很多。」
在藤堂洋司的引诱下,贺敏的肚子咕噜得更加厉害,看着香气四溢的雪白热粥,他咽一咽唾液,终于张开嘴巴。
「乖孩子。」
笑着赞许,藤堂洋司把汤匙送进贺敏的嘴里。
被当成小孩子一样喂食、像阿猫阿狗一样哄弄,贺敏当然很生气,可形势比人强,哪能不低头?再说,他虽然气得要命,只不过再多的恼恨也比不上热粥入口、流过喉咙的喜悦,米粒熬得又绵又软,中间还夹杂着少许鸡肉,剁得很碎,带着淡淡的盐香……
可能是我饿太久了,竟然觉得这碗白粥比我吃过的很多东西都还要美味!
藤堂洋司有耐心的一匙一匙喂着贺敏吃粥,直到大约剩下半碗时才把碗拿开,而眼见自己都还没吃到半饱食物就被拿开,贺敏不由得一怔,说道:
「我还没吃饱!」
「你暂时不可以吃太多。」
站起身收拾餐具的藤堂洋司分心看一看贺敏不满的眼神,又说:「你再休息一会儿,等你醒过来我会再煮其他食物给你吃。」
「你绑住我,我怎么睡?」贺敏冷冷的问。
「这两件事应该没有抵触。」
藤堂洋司神色温和的回答。
贺敏咬咬唇,「……我要去洗手间的时候怎么办?」
「我帮你。」
藤堂洋司想也不想的答道。
「你……」无赖!
瞧着藤堂洋司脸上的笑容,贺敏一时间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中暗骂,而看着他气得咬牙切齿的模样,藤堂洋司便笑着说,「开玩笑的,我可以帮你解开,不过,你绝对不可以下床,因为你伤口上的线真的负担不了你的动作。」
话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缓缓弯下身将脸凑近贺敏的脸,轻轻用他沉厚的嗓子问:「Can you promise me?」
近在咫尺的脸部线条仿佛雕塑品一样深刻、充满魅力,看着藤堂洋司毫不像作假的关心神色,贺敏咬着唇,点了一下头。
「我答应你。」
「好孩子!」
藤堂洋司满意一笑,大手揉搓着贺敏的头发,换来一抹不满的瞪眼,于是他收敛起笑容,伸手为贺敏松绑;等双手一得到自由,贺敏便迫不及待的扭动手腕来活动筋骨,见状,藤堂洋司仅是脸带微笑的看了一会儿便捧起餐具离开。
走到门边时,藤堂洋司忽然回过头来说:「床的左侧有个罐子,你如果有需要,可以……之后,我会负责清洁。」
顾忌东方人的脸皮比较薄,他将话说得很含蓄,却已足够让贺敏听明白。
闻言,贺敏心里是又羞又气,蜜色双颊登时透着一层晕红,然后等藤堂洋司笑着走了出去,门一关上,他便从床上弹跳起来,伸手拿起床头柜上的话筒,拨通一组熟悉的号码,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对着一片沉默的话筒,他紧张的咽一咽喉头,吐出一个称呼:
「契爷。」
「事情办好了?」从话筒内传出一把中年男人沙哑的声音。
「是!」
「为什么没有立刻联络?」
「对不起,因为出了点意外……我受了……」贺敏正想说出自己的情况,另一方已经不耐烦地截住他的话,「你暂时先别回来,在外面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还有事要你办,两个星期后再联络吧!」
「……」贺敏还想再说些什么时对方已经断线了。
连一句关心的问候也得不到,听着话筒里冰冷的嘟嘟声,贺敏全身的力气宛如全部都被抽走一样,丢下话筒、拉起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蒙在被子里,动也不动。
「……我还有事要你办,两个星期后再联络!」
「……」
听到从电话里传来的断线声,藤堂洋司伸手把电话的通话键关上,接着,按下电话录音机的开关,转身,在蓝色酒柜里拿出一瓶冰酒,交叠着长腿,随意的坐在沙发上。
一通又一通的留言从扩音器里慢慢传出来,回响在客厅里,最后,所有的通话都带着一份焦急。
「洋司,我拜托你拿起电话吧!我知道你在家里……好!好的!
你不听电话我也没有办法!我是法兰,这是我的第十五通留言,我已经对传媒封锁所有消息,赌场也正在重新装修,赶在正式开幕前完成应该没有问题,不过,破坏赌场的那个女人还在逃,我今早已经向拉斯维加斯所有的黑道重金悬赏了,只要她一出现一定插翅难飞……最后,拜托你快点出现!我快要过劳死了!我会要求巨额抚恤金的,一定会!」
听到最后一句,藤堂洋司忍不住发出笑声,等最后一通留言完结之后,录音机方才停止运作,客厅里倏然寂静下来,藤堂洋司没有再走动,只是坐在沙发上默默的喝着冰酒,在灯光的照射下,深刻的五官和高大的身形光影分明,就像一座真正的大理石雕像一样,在玻璃镜片的反光下,浅灰色眼瞳一片深邃……
第二章
一阵刺耳的窗帘拉动声响过后,猛烈的阳光透过窗户映照在眼皮上,半梦半醒间,贺敏仿佛听见一把很遥远又很亲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懒猪,天亮了,快起床吧!
在阳光的照射下室内呈现一片白光,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黑影站在窗前,对此,贺敏直觉地知道那就是他的母亲,他也听见自己声音娇嗲的乞求着。
「再睡十分钟,十分钟就好了……」
「你到底梦见什么了?」站在窗前看着贺敏说着含糊不清的梦话,把头埋进被窝里的孩子气动作让藤堂洋司忍不住微笑起来,转身把窗帘勾好,大步走到床边,再次叫道:「天亮了,快起床吧!」
贺敏动了一动,却是伸手将被子拉得更高,将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像条结茧的蚕宝宝一样。
藤堂洋司瞧着好笑,只得隔着被子轻轻拍着贺敏的肩头,「大懒虫,快十一点了,你不饿吗?快点起床吃早餐吧!」
在一番锲而不舍的努力之后,贺敏终于从被窝里钻出来,睁开惺忪睡眼茫然的注视着前方,似乎一时间还搞不清楚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