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数方便面,看够不够我磕长头。”
“你以为磕长头是旅游,还能泡方便面?”
“对啊,路上没热水……那我换成干吃面。”
罗统漾强忍着笑跑上传送带往前挤,前面的人不满意,嘟囔急什么急,罗统漾点头致歉,依然奔跑:“多准备两包,我马上来吃。”
“马上?”
“马上!”
以前从高原下来,总有平原上天地间的距离太短、人也跟着矮了一截的压迫感,可今天没有,今天的锦城充满粉色气泡,可爱得让人呼吸一口都想笑。
知道贺拓这回肯定要去开房,到了宾馆才发现,贺拓竟然已经在这里住了一周。
“真是大手笔,贺老师最近发财了?”
“我做倒手买卖,今天就转租给你。”
罗统漾只笑,看着贺拓笑。
“傻了你?”
罗统漾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明知道这表演帝是演的,就是忍不住挂心,着急忙慌赶过来,生怕晚一步他真去磕长头了。
“不说数方便面吗,哪儿呢?”
“寄放在超市。”
“先去搬来吧,我们这两天都不出房门。”
“12楼是餐厅,有外卖服务。”
“踩好点了?”罗统漾在沙发上靠舒服了,拍拍大腿。
贺拓嘬牙花子,走过去狠狠墩一屁股,墩得人肉沙发龇牙咧嘴。
“怎么还没养好膘?”罗统漾圈紧身上人,丈量他腰肢粗细,“这软绵绵的小蛮腰,磕长头多诱惑人啊,可不敢干那事。”
贺拓摸他下巴、脖子、两鬓:“我家的沧桑大叔呢?”
“接了个新本子,改走青春路线。”
“三十老几还演偶像剧,你不累?”
“有你……唔!”
太多话了,太多无意义的话了!
虽然罗统漾发宏愿要两天不出门,但他一周来翻雪山过荒原实在紧张,刚下飞机又有点平原反应,放荡一回就软成一摊烂泥。贺拓侍候他吃喝,洗完白白上床睡觉,他却精神了,精神又只精神在四肢上,紧箍着人不放,箍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才发现贺拓就那个姿势僵了一夜。
贺拓硬泥挤出个僵硬的笑,示意自己浑身麻痹手不是手腿不是腿。
罗统漾把硬泥堆自己身上揉搓按捏许久,总算捏出个人形,再哺几口人气过去,泥人会说话了。
“罗统漾,刚见面你也不藏着点,又暴露一个缺点:睡姿太差。”
“你太惯着我,该把我踢下床去的。”
“你是从小被惯大的,我得顺应潮流,免得被淘汰。”
“哪有选手淘汰评委的?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
“谅你也不敢。”贺拓Y笑,双腿扭紧罗统漾,扭得罗统漾抽冷气,才冷冷批一句,“昨晚只来一伙就没了,我以为你是不是废了,看来还管用。”
差点丧失名誉的罗统漾于是开始掂量是先管用一伙还是先吃东西补足元气再来管用几伙,转头去捞人,见贺拓已翻身下床,正经八百地穿衣裤。
“今天是周六吧?”罗统漾装模作样找日历。
“以为山中不知时日过,原来你还知道今天是星期几。”
看贺拓是真的在整理着装,罗统漾装不下去了,他不想谈,什么也不想谈。他想拉贺拓上床,贺拓跳开,笑道:“快穿衣服,别着凉了。”
贺拓在笑,眼里却满是——伤感,罗统漾吓着了,他忽然有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从小到大被家族供着护着,没有认真做过什么事,现在发誓要解脱家族宿命,两个多月毫无进展。发誓要给爱人安全和信守,却只让爱人为自己焦心力竭……难道这才是我的命,离开罗家我同样一事无成?
贺拓叫来两份早餐,稀里哗啦吃了,烧壶水一人倒一杯。
“你茶山有的是好茶,就给宾馆节省点渣渣茶。”
罗统漾笑笑,低声说:“如果你指责我骗你,生气地吵一架,我会——”
“你就释然了,就觉得自己被原谅了。”贺拓嘬牙花子,眼里闪过一丝残忍,“你从小就这样吧,不管做什么,最后都会得到原谅。”
罗统漾认真回忆,慢慢点头。
“你从来都是我想这样我想那样,还真想成了,所以你行事方式简单直接,只考虑自己。”
罗统漾认真追忆,迟疑点头。
“你装得八面玲珑奸商嘴脸,可惜从小被伺候太好,一弯腰就是屈尊架势更伤人自尊。你以为你脱离罗家能成事?脑门上没那个金字招牌,谁DIAO你?”
罗统漾认真琢磨,勉强点头。
“不服气?”
“不太服。我不管做什么都会被原谅,士因为我做事的基准是不伤害别人。我行事方式简单直接是因为我不想用欺瞒来伪装自己的所求。至于屈尊弯腰……这个我再琢磨琢磨。”罗统漾眼神乱闪,“一大早就这么批评我,打什么主意?”
“有些事情换个角度就能有双赢的法子,我就烦你为了我上演什么脱离家庭的穷窑剧目,烦你打着爱情旗号不务正业。”
“我不是为你。”
“嗯?”
“这个场合我应该哭天抢地说就是为了你为了爱情,但细想下,不全是。三十一年前我一出生,就活在家族拯救者的伟大使命中,小时候我很得意,我拥有全家族的宠溺和敬畏,年纪渐长,我开始害怕。预言说我将经历一劫,渡过劫才能完成使命,我怕这个劫数,我怕完成使命后我将什么也不是。我预演过走下拯救者神位的生活,发现做个浑浑噩噩的富家子弟也很舒畅,但前提是,我能渡过劫。我真的不甘心,难道我活一辈子就为了圆一个预言?所以我对寻找‘那个贺拓’异常热心,只要找到他奶奶,劫数和使命自然也就消逝吧?爱上你是个意外,如果预言里明确说明劫数是什么,不管有没有用,我会控制住自己,绝对不会把你拖进来……”罗统漾笑得无奈,走过去圈住贺拓,脸贴脸,感受那份温暖,“你也看出来我做事只考虑自己,通常是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确实如此。比如最近,我一直在琢磨或许‘命’和‘劫数’应该颠倒一下:我的命是与你相爱相守,而我们相爱的劫数则是我那所谓的家族拯救者身份,所以完成拯救者使命才是渡劫,渡了劫我们才能白头。于是我开始尝试着执行这套命运,却发现颠倒以后,原本的贵人都成了拦路人,我实在太自以为是——你真的不骂我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