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云中天也吃了一口小点心,“我让他们搬个躺椅过来?”
“得了吧,我还没那么弱不禁风。”言战喝了一口香浓的椰子汁,擦了擦手,“你找我有事?”
……言战瘦了,言战今天完全没化妆,她身上的那件风衣不是她的,她的手上没了原先云中天挑给陈非,让陈非送给她的那枚钻戒,而无名指上多了一枚看上去很廉价的陌生戒指,云中天打量着言战,“为什么突然消失了?”
“我和陈非去尼泊尔玩了几天。我没有消失,我一直关注云氏和言氏的互动。”言战轻咳了一声,服务生端上来一盅浓粥,她拿起勺子,搅动了两下,就开始吃粥,“我有点饿。”
“一直在关注?好吧,那我问你,云腾网络最近出了一款新的游戏,很叫座,叫什么名字?”云中天吃得和言战的一样,也是一盅浓粥,上头点缀着蜜枣和桑葚。
“……”这有点像是暑假结束后,老师查暑假作业的口气,言战眉头微挑,不知如何作答,她摊开双手,“好吧。”
“好什么?”
“你今天找我来,仅仅只是好奇我这段时间在做什么吗?嗯,我和你一样,你自己有多忙,就应该知道,我有多忙。”言战夹起一块白萝卜干,嚼得咯吱作响,云中天叹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任性而为。……你怎么了?”
言战被他问到了,她怪异的瞅了云中天一眼,耸肩道:“come on.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我知道,你一直看我很不爽,但是最起码我们做对手,做了这么多年,应该有点革命情谊吧?金融危机的时候,我还算帮过你一把,你怎么能这样转身,就忘恩负义?”
“杨谊的合同已经在上个月到期了,基本上来说,他算不上是我云氏旗下的人。所以,他的任何行为,我也没必要负任何责任。我更没必要,因为一个小白脸,来给你使绊子。这是很娘娘腔的行为。”
r> “我在想……我在法庭上的时候,一直在想,这真不像是云总的作风。”言战像是松了一口气,“我想过点安生日子。”
“我也一样。”云中天擦了擦嘴,“我不知道你得罪了什么人,不过,与我无关,我只解释这一次。”
“云总,你很少有这么坦率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想很八卦问一问,什么促使云总你今天对我如此坦率的说出了实情呢?”言战也拭了一下嘴角,笑着问。
“……something.”云中天也是一笑,他下意识的握住了言战的手,静静的看着她道:“我们还可以斗十年,斗二十年,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我不想按停止。”
……言战把手从云中天的手里抽出来,又张开手掌,“啪”得一声,两人万分哥们儿的击了一下掌!“我以前就说啊,如果没有云总,就没有现在的我。”
言战站了起来,“我要回去了,早晨是偷偷溜出来的。……不过回去之前,我还要到山上去一趟,云总,你忙你的吧。”
“小战,你叫我名字好不好?”
“……”言战歪着头,看向云中天,指着他的鼻子道:“我并不是非常了解生活中的你,不过,我猜,或许我猜错了,嗯,你今天有心事,无人与你分担,于是,你想到我这个老对手?对么?”
“……全对。呵。叫我的名字,就今天。”云中天开口道。
“……”言战顿了顿,她确实从来没叫过云中天的名字,“中、天。”
“谢谢。”云中天站起来,“你到山上去干什么?”
“拜祭我大哥。”
“今天不是言忱那家伙的忌日。”
“嗯,顺便挖点东西。”言战笑了笑,云中天又恳求道:“我载你上去,我今天开越野车上来的。走山路,会很快。”
“你也喜欢越野车?”
“不,我喜欢房车。”
“那……走吧?我很久没搭顺风车了。”言战转过身,两人随即下楼。
言战坐在副驾驶上,她看向云中天车内的小摆饰,“这辆越野车是限量的吧两年前,GC37工厂的?”
“你真识货。是的,限量,整个东部大概只有六辆。”云中天踩下油门,言战干嚎了一声,“你买的时候应该还有剩吧,都没通知我?”
“那时候你正忙着禾田商业区的重整,哪里有闲心买车?”云中天失笑的说。
“我记得那时候,你是在孟买开会。”言战想了一下,并不确定的说。
云中天意外的点头,“你的秘书天天说你记性不好,其实,
关键的事情,你都记得很清楚不是么。……言战,你说我们都老了以后,会不会还记得这些商场上的事情?”
“应该会记得吧。……你今天说话真的很怪异,我可不是知心姐姐,不过,偶尔旁听一下,也没什么。”言战打开车窗,手伸了出去,“我听说政府过两年要把福山山脚下的那些寺庙拆掉,沿着滕景湖建度假村,你有没有兴趣?”
“你四,我六,我就有兴趣了。”
“你还真会算,我六点七,你三点三,这样,我也有兴趣了。”
“呵。我今天不想和你谈公事,都快谈一辈子公事了。很无趣,不是么?”云中天重重的踩了一下油门,直直的上了坡。
言战打了个响指,“GC37的越野车,就是难看,但是真的很棒!”
“我不会贱价卖给你的,少夸我的车!”云中天嘘道。
“……你真的很会算。”言战无语,越野车一路向前,很快就开到了言忱的墓地——那一片无边无际似的山茶园。
“下车。”云中天率先下车,给言战开了车门,他又说:“我要抽烟,你不介意吧?”
“当然介意,不过,如果你给我一根雪茄的话……”
“呐,给你!”云中天扔了一根细雪茄给她,言战接住了,放在鼻下闻了闻,“是我的牌子,你怎么有?”
“你不知道,你就是这个牌子细雪茄的代言人吗?很多女人都在学你抽这种雪茄。”
“你是说,嫂子也抽?”云中天又把打火机扔过去,言战侧头,点燃了雪茄,又把打火机扔还给云中天,两人叼着各自的雪茄,站在言忱的墓园前。
“你大哥是个比较古板的人,我真怀疑,这个山茶园是你弄出来的?”云中天开口问。
“不是。是他自己遗嘱里要求的。”言战指着前面说:“我要去前面的树林里,你后备箱里有小铲子吗?”
“有。”
“你到底要挖什么?”
“想知道?帮忙挖吧。”
两人绕过山茶墓园,走到了小树林里,言战掏出了手机,“信号真差。”
“用我的好了。”
“好,谢谢。”言战拨通了前任秘书柏南筝的号码,手机那头嘟嘟的响了两下,就被人接起,“喂,柏县长。最近好吗?”
“呃?!!喂?是言总……还是?靠,我见鬼了吗?这不是……云中天的号码?……喂?你到底谁啊?”
“柏县长,是我,言战。”
“……你为什么用云中天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br> “借他手机用一下啊。”言战伸了个懒腰,“喂,柏县长,你把我那盒东西,到底埋在我大哥墓园旁边,小树林里的什么位置?我现在来挖了。”
“等等,你和云中天是碰巧在一起?”柏南筝那头嘀嘀咕咕了半天,又提醒道:“言总,不是我说你,你不怕老云一铁锹敲死你啊?!你们在福山啊?”
“柏县长,你嗓门现在真的有变太大了!”
旧日的BOSS和秘书叙了一会儿话,云中天就到处走了走,他看向言忱的墓园,一脸得肃穆。
“是从对角线的地方,走二十步,是吗?”言战听完柏南筝的位置描述,开始寻找那个埋物地点,“然后呢?……”
柏南筝在那头balabala得说了一堆,言战皱眉道:“我当年就叫你埋得好找一点,你非要埋得这么难找?”
“言总,埋东西当然要埋得隐蔽一点。这是常识。”
“又不是宝藏,埋那么隐蔽干什么,穷折腾。”言战又一步一步按照柏南筝的话从左到右,由近及远的迈着步子,云中天就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从这里走那里,差不多反复了二十次,终于停顿在原处。“好了,我挖了,再见。”
“可以挖了?”云中天拿着铲子问。
“嗯。”言战蹲在原地开挖,云中天也帮忙挖起来,两人一边挖,一边聊天。
“你觉得老方这个人怎么样?”云中天问。
“还不错,除了有点固执、难搞、摇摆不定和爱拍马屁之外,算不错了。”言战答。
“你觉得季东来这个人怎么样?”
“季市长广开言路,和以前江广平江大市长比起来,他算是务实办真事儿了,虽然……贪得有点厉害。”言战笑着一铲子下去,很快就掘到了树根。
“你觉得霍启森这个人怎么样呢?”
“我们蛮熟的,我知道你不太喜欢他,不过老实讲,他是狠了一点,但是大同金业确实有秘诀,总是屹立不倒。”
“那,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言战看向云中天,“你跟我大哥有点像,但是,又不太像。与你为敌的每一天,我都过得很充实。我觉得,如果我不是对手,就像刚才那样,老友见面,一起喝个粥,其实也挺不错。……最近我心情很好,看什么都好。你,也很好。”
“如果我们不是对手,也无法成为朋友,你就更加不可能,多看我一眼。”云中天低头,一下一下的挖掘道。
“说得也是。……我们应该迎合一下广
大媒体的视野,经常怒目相对,互相斥责!嗯,我们应该那样,要不然,很多人都会以为这个世界疯了。”
“哈哈,言战,你真会得寸进尺。”云中天摇摇头,他知道言战心情很好,就继续闲聊,两人不挖则以,一挖,就像进入了一个无底洞,等挖到让云中天觉得很不对劲儿的深度时,他问:“你问一下小柏,到底是不是这里?她是开挖掘机上来,把你的宝物埋进去的吗?”
言战擦擦汗,又再次用云中天的手机打通了柏南筝的号码,“喂,柏县长,你是不是耍我?根本没有啊?”
言战和云中天蹲在坑里,柏南筝立刻支支吾吾的又指点了一遍,于是,怀揣着第二次尝试可能会有结果的心理,云中天拉着言战从坑里出来,又换成了另外一个坑,谁知道又扑了个空!
“我猜,小柏离职的时候,你得罪了她。很明显,她在报复你,言战。作为前任上司,你真是糟糕透了!”云中天把铁锹扔在一旁,言战苦笑的再次拨通了柏南筝的号码,只听那头柏南筝甩开嗓子说:“五年前的事情,我记得不清楚啊!要不然,我自己找时间去挖,找到了!就再送给你!言总,我今天还要去农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