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道:“臣好生羡慕孔明。”
刘协笑道:“怎的?都指望着在朕最落魄的时候站出来?”
郭嘉扁下嘴角:“孔明的际遇,当世难求,唯一尔,臣仅愿替皇上分近日之忧。”
刘协问:“如何分忧?”
郭嘉凑过来,咬耳朵。
回府后刘协单叫过甘宁问:“卿想立功么?”
甘宁喜出望外,连忙点头,刘协笑笑,然后脸一绷,喊:“卫士何在?将甘宁拖出去打十杖!不许打轻了!”
甘宁o_O
……
这天下午,州府内出了件事,甘宁不知道说了什么话,触怒了小皇帝,被拉出去打了十杖。
小皇帝身边的那几个侍中,一向给人感觉是分外受宠的,没料到也有例外。
打得还不轻,甘宁平日窜进窜出,风一样的,这一天上马都上不去了。
大臣们好奇,问了出来。
原来小皇帝发愁粮饷,甘宁过去打家劫舍惯了,居然讲——有王苞这样的奸商,保不定还有,不如都查一查。
小皇帝当时就怒了,天子驾临,百姓遭殃,是想让他做昏君吗?
甘宁因此受罚。
商人们有钱,朝堂上下自然有眼线,这事情闹了没出一天,蔡家带头,拿出十万石孝敬小皇帝,其余便都跟着,或多或少,一下子给刘协送来了一百余万石粮食。
可小皇帝没要,还下旨褒奖他们。
商人们请刘表代言,仍被小皇帝婉言拒绝。
这些商人只好发动了“万人书”这种类似后世商会的活动,江陵的所有商人几乎都签了名,献出的粮食更增加了几十万石,然后派代表去面圣。
百姓求着送,天子拒绝不了,只好收下了。
江东补送的几十万石粮也差不多同时到达,江陵城中粮仓已不够囤放,只好在大营里又建粮仓,才放下。
这下,百姓的田亩赋税不用增加了,仍按荆州过去的施行,还给流民全部发了谷种和一季口粮。
民心就像揉了酵母的面粉团子,开始向汉室天子膨胀。
天子酬谢百姓,赏了牵头出粮的商家官商甚至还有皇商资格,并大降市税,还给了荆州、扬州两地做生意的商人许多优惠政令,于是扬州的商人也对荆州蠢蠢欲动了。
甘宁那十杖挨得虽狠,却换来了足够荆州军跟曹操打两年的粮草。
什么叫奇才,郭嘉便是。
晚间几个侍中聚集在刘协跟前,刘协恩赏“负伤”的甘宁趴着说话,甘宁得意洋洋趴着,扫过其他几个,很是睥睨:
“伯言,给我斟碗酒。”
陆逊白甘宁一眼,去斟酒。
刘协奇怪了,怎么这十杖还把这两个关系打好了?甘宁居然使得动陆逊了!?
孔学跟郭嘉头挨头的看着“评书”,津津有味。
陆绩问刘协:“皇上,光和二年天官真的记录到星象诡变吗?”
刘协从陆逊身上挪开眼睛,囧囧道:“公纪……朕那会还没出生。”
陆绩不解:“没出生就不知道吗?”
刘协反问:“没出生怎么知道?”
陆绩:“……”还是没明白。
刘协:“……”没受过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小孩脑部构造不一样。
正对看,那边甘宁“哇啊”一声惨嚎。
陆逊跌倒,一腿跪在甘宁PP上,连忙爬起来道:“对不住!兴霸!我没站稳!对不住!”
甘宁闷头大哭:“你整我~~你整我~!”
陆逊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啊!”
又跌倒——
甘宁:“啊啊啊!皇上救……救我……”
刘协淡定,看回陆绩道:“朕没出生,从哪里知晓世间的事呢?”
陆绩陷入深思,被这个问题难住了。
郭嘉和孔学看看陆逊和甘宁,一个摇头,一个笑,不管,继续看故事。
刘协难得这么闲适,虽不再是孤身一人,却还是觉得屋子里一股空冷的味道盘桓不去,要是这时候就叫人生起暖炉,也太早了,倒叫下头臣工们担心他身体不适。
窗外的鸽子睡了,偶尔传出一两声“咕咕”的声音……
后一天,刘协放出了一只鸽子。
洛水岸边,曹丕展开半掌大的绢帛,被内容震住,上面写道:建安八年十月初九,三餐如常,如厕四次。
第一百一十四章
十月中,刘璋自蜀来荆请罪。
刘备果然取得了益州。
按照老刘家传统,刘璋见了刘协,先请罪,然后便趴在地上痛哭不止。
哭只是传统,并不妨碍刘璋条理清晰地澄清他自己并无反意,看刘协一直安坐倾听,并无不耐之意,到后来,刘璋已经告上状了,夹在不损风度和贵气下的哭声里,他的直接意思简单表达为一句话:刘备不是人啊不是人啊!假借皇命在身欺负人欺负得太厉害了,骂得无辜的我无地自容啊~!只好把益州牧暂时让给他刘备,亲自来江陵认罪。
刘协一面安慰,一面心惊:刘备果真英雄,竟把刘璋给骂降了!
刘璋边哭边诉苦,折腾刘协一下午,最后好不容易,刘璋满足了,小皇帝只夺了他的官位,并未削爵,不仅一家大小得保,富贵荣华也不曾受损。
诸葛亮在信中说益州大事俱定,正在招兵买马,待兵马粮饷到位,刘备亲自押往荆州,他请留镇益州。
刘协刚松一口气,诸葛亮的后一封信追着第一封信送来,晚三天发出,却前后天到江陵。
益州赵韪起兵反叛。
荀彧、荀攸、陈宫、曹昂和黄忠在屋门口撞了堆,正碰到陆逊在门外廊下喂鸽子。
荀彧忍不住问:“伯言,皇上昨晚又没睡?”
陆逊一对黑眼圈,不用说,又陪着刘协熬了一夜,点点头道:“大人们若有法子,叫皇上安心些,皇上才能睡得着。”
黄忠皱眉:“法子不法子的,怕是不管用,平了北方皇上才安得下心。”
陈宫道:“开战了,皇上自会好睡,最难过的其实就是眼下,我们进去吧!”
几个人入内,陆逊看看天,黑云压城,要下雪了。
屋内刘璋和刘表早已在座,怕两个长辈冻了,刘协叫生了暖炉,一进去,里边的热气便扑面而来,虽暖和,也窒闷。
大家依礼跪拜,再互致问候,全都坐了。
刘璋道:“赵韪早已不臣,臣的父亲死时,便嘱臣小心戒备于他,要不是当年入蜀之时以流民建‘东州军’,他早已反了,臣离开蜀地,也防着赵韪,将东州军尽数留给左将军刘备,不料赵韪还是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