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闷闷的声音从胸间传来。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我可好了,你以后再也不会碰上比我还好的了,你要是想明白了,就来找我,我等你。”
有点儿可爱。
清河一直都把明非当成谢天恩一样的调皮小孩,刚刚在车上的别扭样儿清河也看得清清楚楚,不过,这次可不能再当作不知道糊弄过去了。
“郡主。”清河思考了一下轻轻开了口,“若是那日跟着你跳下水的是旁人,你可还会喜欢清河?”
明非从清河胸上抬起脸来正欲争辩,清河没给她这个机会。
“虽有万种可能,但那日确实是清河将郡主从水中救起,抱回了房。郡主惊恐之余,只记得清河,说白了郡主是只记得清河给郡主的踏实宽心,清河可有说错?”
清河虽然给了个疑问句,但眼里确是十分笃定。
明非看着清河下巴尖儿上的小痣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许是年纪尚小还分不清对错,此刻只觉得清河就跟她爹爹一样,说的话句句在理,不容她有半分反驳。
清河看清了明非眼底的犹豫,将明非轻轻带离怀中。
“只愿郡主能觅得良人,莫将真心错付了清河。”
第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天早上起来晨练时莫方就嚷嚷着想喝鱼汤,于是清河便取了鱼篓子去山涧里捞鱼了。
“鱼儿,鱼儿,是那莫老头要吃你们,你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抱冤,可别寻错了人。”
四月山里已经很暖和了,清河光着膀子挽着裤腿俯身在河里找鱼。此时正巧是鱼儿产卵的时候,清河捉上来的两条个头都不小。
清河掂了一下鱼篓子,觉得这个重量可以了,便起身往岸上走。
只听山间传来一声凌厉的哨声,清河赶紧穿好衣服往来路去。
这是莫方在唤他,这几年他常往后山来,找一块宽阔地练一会儿剑,练完在河里冲个澡,静坐着运会儿气,莫方有啥事找他还挺麻烦,清河便刻了个木哨,有啥急事你就吹吹,我能听见。
清河提着鱼篓子跨进院门,看到树下正站着个蓝衣少年拿着木哨把玩。
“世子。”
蓝衣少年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冲清河一笑:“师父又往后山去了?”
“你师父的师父想吃鱼。”莫方正躺着树荫里闭目养神,“小天恩,帮我把头上叶子拿了。”
谢天恩并不理他,上前接过清河手中的鱼篓子,探头往里瞧瞧:“师父捉的这两条可真肥。”
“世子想怎么吃?”
“糖醋!”谢天恩晃了晃鱼篓子,眉梢都扬着笑意。
“鱼汤!”莫方直直坐了起来,见两人一个打水一个放鱼都不搭理他,又躺了回去,“作孽啊...”
“有两条,一样一个不就行了么。”谢淼将带上山的东西放好,从屋里走出来,“对了,莫老先生,我家王爷让我带了封信给您,这回东西太多我给忘了。”
莫方扭脸看了眼正从怀里掏信封的谢淼,没好气儿地说:“第一,不要加老。第二,信放我屋桌上。”
谢崇时不时地总会给莫方传书信,莫方虽然看着不靠谱,但是心里鬼点子还是比较多的,谢崇这人比较实诚,在朝堂上比较容易吃亏,于是每次遇到点儿麻烦都跟莫方讨教一二。
谢崇也会给清河传书信,之前都是些日常感悟,教导清河一定要心怀大爱,清河就回我一直都把师兄当作榜样吧啦吧啦。后来就是谢天恩又在城里闯了什么什么祸,清河就回不对啊,这人搁我这儿挺乖的啊。再往后点基本上都是哪家哪家姑娘不错,清河就回我也觉得不错,但是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现在清河年龄有点大了,不好找适龄女子了,谢崇只好说好男儿志在四方,胸怀天下...
是的,我们的清河已不再是那个青涩少年,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老男人了。
有时候谢淼也问,“清河,我都替你急得慌,你怎么老是不愿成亲呢?我娃娃都会打酱油了。”
我怎么说?要我说我有一天突然发现我自己好像不喜欢女的么?
谢崇也不是没有过这个猜测,只不过一直没好意思开口,总不能拉着他问,“清河,你是不是有龙阳之好?”
莫方倒不在乎这个,他面上糊涂心里明白,他这徒弟也不是说不喜欢女的,也不是非得就喜欢男的,他还真就是没碰着那个能让他动心了的,他这徒弟就是个缺心眼的,正巧缺了个情窍。
总结:就是块儿木头。
用过午膳,莫方就回自己屋里睡午觉去了,清河便坐在廊下,教谢天恩如何运气。
没一会儿莫方摔门而出,看见谢天恩便问:“你爹呢!”
谢天恩被一惊一乍的莫方吓得打了个哆嗦。
“我爹爹奉命去漠城了。”
“什么时候走的?!”
“前日。”
莫方眉头紧紧拧在了一起,叹了句“傻大个...”又退回屋里了。
清河拍了拍谢天恩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管,站起身往莫方屋里去。清河进来时,莫方正背对着门脸朝里在桌边坐着。
“怎么了?可是我师兄有事?”
“你师兄给你的信,夹我这里头了。”莫方拿起一张叠好的信纸,胳膊跟坠了铁球一样,慢悠悠地抬起来,“你师兄没啥事。”
你不说算了,清河从他手上抽走信笺,走到门边,刚抬起来一只腿。
“清河。你的剑法与你的棍法相较,如何?”
怎么突然开始关心起我了?
“我没有剑谱,都是按着你画的棍谱练的。”清河盯着莫方花白的后脑勺,“两者比较,应是棍使得更顺手,毕竟练了这么多年。”
“你...可怨师父之前不让你使带刃的兵器?”
怨啊!当然怨了。
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少林出来的。
给我憋的拿刻刀过干瘾。
清河平复了一下心情:“那倒不会。”
莫方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清河顺便带上了门,看见谢天恩还在原地,此时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清河微微思忖,将信笺展开,迅速扫了一眼大概:“师兄也同我写了信,世子可要与我一起瞧瞧?”
谢天恩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静静地看了会儿信。
信上跟之前的内容差不多,末尾还夸了几句清河雕的木钗。
这事儿也是有缘由的,谢崇五十大寿时,清河磨了一串小叶紫檀的佛珠,顺带着给谢崇他爱妻做了根黄梨木的鸢尾钗一起送过去了。
谢崇他爱妻可是明极城里走在时尚前沿的人士,次日便戴着木钗去逛彩云坊了,这彩云坊就相当于整个明极城的时尚中心,谢崇他爱妻头戴着木钗搁人店里秀了一波,人一瞧怎么现在流行田园风?彩云坊的掌事的一看谢崇他爱妻头上这根黄梨木钗做工是相当不错,像是出自那名家之手,就跟她打听这是请了哪位名匠。谢崇他爱妻留了个心眼,说这是托一个隐居深山的侠士耗时月余才做出来的。
掌事的一听行,这故事背景不错,想让谢崇他爱妻给搭个线,谢崇他爱妻佯装作难,说这侠士喜好清雅,不愿惹俗事,而且慢工出细活,个个都是孤品,就这个还是沾了她夫君谢崇的光,真搭了这线彩云坊怕是不好做生意。掌事的一听赶紧进了里间同大老板商量,大老板一听,朝掌事的吼,要的就是这个!这就是我们彩云坊转型的契机!干死他丫的星月庄!整天山寨我们货,还比我们卖的便宜!
后来明极城的贵女们都以手上有把彩云坊里清河先生做的孤品木钗为荣,星月庄的仿货做的那是个什么鬼样子。我们的清河也就成功捞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他们只能瞧见师父做的木钗,不知道师父的雀儿比这更好。”
谢天恩同清河一起读完了信,看他爹在信上也同往常一样,便放了心。
“多谢世子抬爱。”清河见谢天恩又有了笑脸,也跟着松了口气。
“师父带天恩去后山练练棍法吧,天恩这十几天不摸棍觉得手都生了。”
“好。”
谢天恩赶紧从架子上取了两根长棍,回头一看,清河从屋里取了飞霜出来了。
谢天恩的小脸“唰”地就拉下来了。
“师父为何总不用红霞?”
我给供起来了,觉得自己万一哪天没钱的时候可以撬一块红玉换点生活费。
“这把轻些,我想让世子拿着练练手。”
谢天恩用看烂泥一样的眼神瞥了眼飞霜:“我不想使这把。”
“那...世子用红霞,我用飞霜?”
谢天恩“腾”地抬起头,瞅着像是生气了,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了。
“都不用。我今天不想碰剑。”说完扛着俩长棍出了院门。
清河只好将飞霜又放回架子上。
飞霜:嘤嘤嘤,我为什么老是遭到这小破孩的嫌弃。
红霞:这你就不懂了。
这会儿河边日头大,两人过了半个时辰的招身上都热出了汗,清河年纪大了不讲究,也不管附近山户的大姐大婶有没有过来洗衣服的,就将上身衣服敞开了,光着个膀子上窜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