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看完,男子忽然搭话了。
“客官好雅性。”男子看着重樾,眼角弯起来。
“不敢当。”重樾执着折扇轻轻一拱手,披着云横的皮相还挺唬人的。
“你看这幅怎样?”
“秋风成渭水,落叶满长安。”重樾沉思了片刻回应道。没有想到竟然碰上了文人雅士,他对于诗词的造诣很是浅薄,只有在东
晋皇宫里被教导的微博的学识。男子若是再问下去,他怕是要江郎才尽了。
“那你看这把扇子该怎么画?”男子说着,忽然拿出另一把画了一半的折扇送到重樾身前。扇面上画着一个幼童向池塘里投掷石
子,溅起了一阵涟漪,还未散开。荷叶、幼童已经画完了,只剩下水池尚未点缀,在扇面的留白处写着‘幼童戏鲤’四个字。
看着男子期待的眼神重樾硬着头皮接过他手中的狼毫,犹豫了片刻,忽然提起笔在扇尾画了半个鱼尾,重樾不善字画,尾巴画的
有些扭曲难看,他抬起头尴尬的看着男子。刚想要开口道歉,却被对方一把拉住手臂。
“重樾!”男子兴奋的喊道,“这回你又变成了谁的摸样!怎
么?又想要戏弄我。我说怎么看着你就觉得熟悉呢。一看到你画鱼尾还么奇怪的方式,我就知道是你了!”男子伸手在重樾的肩
膀上拍打,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去摊子上找寻。“不是说好了有空会来益阳看我和水镜么?我果然不应该轻易信了你。重烨呢
?怎么没有和你一起来。”
重樾呆立在原地,像是被人当头棒喝一般。他不知道男子在说什么,却又觉得莫名的熟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呼之欲出。他忽然
想到手中捏着的折扇,抖着手将折扇展开,他看到了扇面留白处蝇头大小的男子字号,‘徐善清’。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男子已经拿着一副画回到重樾身前,他没有察觉到重樾异样的情绪,兴冲冲的打开了卷轴。
“怎么样,我画得不错吧?”徐善清得意的说道,“你央我画的画我已经画好了,只是迟迟不见你和重烨来取,我在这益阳城里
摆摊也不总在固定的地方,你来找我一次不容易,怕你来时拿不到画,就一直把画带在身上。想着看到你时就把这画给你……”
徐善清还在说着什么,只是重樾已经听不到了,他死死的盯着看着画中人,心口痛得厉害,眼泪忽然无法抑制的流下来。
第 15 章
“重樾?!”徐善清被重樾忽然的反应吓到了,他伸出手去拉重樾的手臂,触手不再是温热的温度,而是渗透骨髓的冰冷,在盛
夏的季节愈发明显。“重樾,你怎么了?你手怎么这么凉。”
“那是因为他根本就是亡魂!”窄小的弄堂里忽然阴风四起,一个妖冶的男声传来。有些尖锐的声线几乎刺穿了重樾的骨膜。
重樾抬起头看着男子向着他一步一步走来,青色的衣摆被风吹起,瘦削的身形被勾勒出来。妖娆的眉眼间带着不言而喻的阴厉,
他抿着唇向重樾的方向伸出手,这蛇妖就应该是被徐善清唤作水镜的人。
弄堂里摆摊的小贩抬起头看着忽然乌云密布的天空,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觑片刻,豆大的雨点随之打下来,小贩们纷纷收拾起来。
须臾之间,弄堂里的人就消失了,水镜本是灵蛇,有呼风唤雨的能力,如今更是飞升生地仙,作法召雨自然不再话下。
“阿清快离开他!”水镜高呼一声,抓住徐善清的手臂将他扯离重樾的身边。
“我的画!”徐善清这才发现被自己擎在手里的画卷已经被雨水打湿,晕开的墨迹让画卷上的人影变得模糊不清。画中是两个穿
着青色道袍的少年,其中一个抬起手臂搭在另一个肩膀上弯起嘴角露出戏谑的笑容,一双杏眼看起来格外灵动,可惜被雨水浸湿
,墨迹留下,就像是两行清泪。徐善清忙不迭得把画卷起来,不停的唏嘘。
“重樾。”水镜现身后熬必也不再掩饰,重樾一直背对着他,看不到重樾的表情。但是他隐约感觉到重樾的情绪有些不对,从看
到画卷的时刻起,他的背就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熬必的角度只能看到画卷的一角,是个不苟言笑的少年,抱着柄长剑,明明剑
眉星目,英气逼人的模样却始终摆着张脸。熬必冲到重樾身前想要将他护在身后,现在他的法力微薄在蛇妖面前根本不看一击。
在熬必触到重樾手臂的时候,他一直僵直的身体忽然行动,重樾手上的指甲忽然暴涨出两寸,抬起手刺向熬必的胸口。熬必完全
没有想到重樾会是这般反应,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刺向自己胸口的手,一时间竟然忘记抵抗。本能的抬起手想要格挡,却发现重樾
的指甲停在了在胸前,并没有在前进。紧接着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传来,重樾刺破了被熬必选在胸口的玉蝉。从熬必胸口跃出两道
青芒,在空中萦绕了片刻便钻入了重樾的身体。
重樾周身的气息变得粘稠,灵力在一瞬间暴涨,他垂着头,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尸体。重樾已经恢复最开始的模样,周身散发出浓
郁的血腥味,长发被雨水打湿垂在身侧。
“重樾?”
“重樾……”徐善清和熬必异口同声的唤了声重樾的名字,只是都没有得到回应。
水镜皱了皱眉,他的双眼在熬必身上打量了一周,尽管熬必在极力掩饰,但是还是被水镜察觉到他身上的仙气。
“我们走!”水镜拉着徐善清就要逃走。
“等一下,重樾怎么办?!”徐善清伸手去拉重樾,他周身的有着强烈的灵力波动,徐善清只是凡人,根本无法近身,手刚刚伸
出去就被弹了回来。
“不要管他!”水镜的大声的说道,拉着徐善清不停的后撤。“这个重樾根本已经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徐善清呆愣着任由水镜拖着自己,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片刻,忽然回过头看向重樾,他这才发现
重樾的已经褪去了刚才青年男子的摸样。身上是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血衣。垂在身侧的双手瘦削而苍白,指尖间尽是干涸的血迹
。
“妖孽!”熬必出手了,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向着水镜刺了过去。“还不放了他!”
徐善清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看了看水镜,又回过头看了看熬必,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眼前一黑,身子愈发软绵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