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自怨自艾,又在胡思乱想!
却说我与鼎贞相处能有几天,因为他定域亲王,我躲着鼎贞都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还会有闲心听鼎贞讲什么养花种草之道,这百年深水,他到底想明白了没有?
虽说今时,龙溯早不是百年前无理取闹,可是我一听他这般腔调,当下就有股说不出的无名之火直往心头,此际我见他笑得颓然落寞,不由得一甩袖道,“阿溯,到现在你还想不明白?!贞儿是你的王妃,她去世也还是你的王妃,这紫云泥,我是听灵兽长讲起的,与贞儿一毫无关。”
我言出本欲先行离开,只想叫他与龙涟今晚锦澜殿一同用膳,奈何此际,未待我交代晚膳一事,龙溯听我提及麒麟,当即又是面色古怪,他定定看我,半天不言不动,实在是不知道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而我见他一副魂游天外之态,当下火大,一时间晚膳之事也不想提,只喝斥道,“阿溯,你从东海回来这几天,天天都盯着皇兄看,你到底想看什么?!”
第一百六十九章:兄弟(续)
我言出怒声,而龙溯闻听,一愣后立时偏开目光,又是一语不发,却说自年少起,龙溯就这么个脾性,有什么话他从来都不愿对我说,却又要在心中腹诽我待他冷漠无情,不过我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面对臣下时我都鲜少发怒,但不知为何,一见自己的亲弟弟,一见他这般莫名之态,往往说不上三两句,我即是一头怒火,最后终难免不欢而散。
没想到百年已过,他竟还这样?!
我当下火大,只怕一甩袖又要转身离去,然而今天,我来溯涵宫本就是想寻他好生详谈,若这次再不欢而散,日后见面再每每如此,那我兄弟间隔阂,岂不是要越累越深?
念此我连连摇首,不得不压下心头不快,勉强扯出些笑意对他道,“阿溯,皇兄不该发火,你有什么话不妨对皇兄直说,你告诉皇兄,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东海百年,你到底有没有明白我一片苦心?”
话音落,龙溯抬头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对我忽而如此和颜悦色深感讶异,此际亲王殿下又是一愣不知所谓,片刻却答我道,“皇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言出颇有些自嘲笑意,却叫我一听不知是该骂他好,还是该笑他好,我当下摇首,只得无奈道,“好了,皇兄今天特地来看你,就是想听你讲讲这东海百年,按说深水苦修对灵息聚散大有裨益,不如今时,让皇兄看看,你灵力有了几分长进?”
我一问至此,龙溯方才回神,此际他见我问起他灵力修为,不觉微微颔首,却朝我道,“皇兄,还记不记得那时候在东海,你还欠臣弟一千余招,既然今天,皇兄想试探臣弟灵力,那好,千余招内,我还是要你腰间这条盘龙玉带!”
哦?他倒记得清楚,口气还愈发大了,想当初我让他三千招,他连我一丝头发都难触及,想不到今天亲王殿下,一张嘴就夸下如此海口,莫不是这百年来,确有不小建树?
亲王殿下说的认真,而我一见自是欣喜期待兼有,我当下颔首应答,一挥袖直往溯涵宫外,只朝他道,“好,我们去离灯湖。”
溯涵宫外,大水浩渺,此际龙溯随我凌波湖上,亲王殿下周身水灵漫溢,比之百年前果是大为不同,而我一见方欲赞叹,倒未料龙溯心急,他当即凝起白龙锏,一步抢上,竟直逼我面门而来。
区区百余招,我已感受得龙溯运灵自如,今时且不提他灵力有所涨,就单论修为,亲王殿下亦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此际白龙锏与青芒剑相抵,龙溯几番辟开我所加禁制,步步紧逼,虽说近千招已过,他尚取不得我腰间系带,但无论如何,定域亲王这百年长进,已然叫我万分欣喜。
千招既满,我方欲收起青芒提点他几句,奈何龙溯不甘,他当下以白龙锏挑起千层浪,又是近身缠斗,而我见他如此坚持,自是奉陪到底,只不过近百年来,我除却汲月潭中催灵护法,真的是鲜动灵息,而今时为他步步紧逼,又下不得杀招,此际正是略一闪神,倒不想真为白龙锏挑开系带……
龙溯当下化锏成鞭,他勾起我腰间盘龙带直收入掌中,此际定域亲王神情复杂,他一时定定看我,一时又垂下目光看他手中玉带,好半晌竟一叹闭目,喃喃唤道,“皇兄……”
他这一声皇兄唤得甚为古怪,直叫我一听浑身不自在,而我当下无从所思,只欲近前收回系带,哪料到此际,龙溯木然将玉带还于我手,却定定看我扣拢衣衫,他目光灼烈,钉在我身上犹如芒刺,而我为其注目,总觉得有哪处不对,一时间端的心烦意乱,竟不由背转过身去……
而龙溯见我背对于他,当下一步跟上,他语气平板,听不出有一丝得意,也听不出有一丝不安,只问我道,“皇兄,你是不是生气了?”
我生哪门子的气啊?见他百年能有如此长进,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莫名其妙生气?只不过……我只不过是觉得有些古怪罢了……
片刻,我想想直骂自己不知所谓,一回身,忙朝他摇首道,“没有,皇兄怎么可能会生气……”
我言出未完,哪料到龙溯一笑莫名,片刻,他一把扣上我腰际,竟是躬身替我理顺衣衫,只不过这厮笨手笨脚,本来简单的衣扣为他越搅越乱,而我见此心下无奈,忙是一把推开他去,正是整束系扣时,却听得他冷声自嘲道,“皇兄,臣弟可是不敢再惹你生气了……”
他说的好似诚恳,奈何我闻于耳中总觉不对,却说自年少起,龙溯对我从来都是敬而远之,而今时,他忽有如此亲昵举动,我已然觉得不可思议,莫不是这东海百年,亲王殿下体会得孤独寂寞,人也变得随和起来了?
当日离灯湖,虽说我与龙溯一战点到即止,但当我二人离开湖水,复还溯涵宫时,亦已临近午膳时分,正好就此,我兄弟二人一同用膳,而龙溯寡言,席间我问他东海苦修,他说不出个所以然,我又问她龙涟这百年来到底怎样,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到最后,我无奈放弃,只不过心中一念,忽而想起锦鲤,当下忙问道,“阿溯,前时皇兄诏令,不是让锦鲤随你们一同回返泱都的么?怎么这几天过去,还不见锦鲤来朝?”
我一问起锦鲤,龙溯面色微变,他一时看我,片刻只淡淡道,“哦,锦鲤大人的父亲忽染疾恙,鱼兰公主降生之际,他方接到诏令,却不得不先赶往凌水而去,大概再有几日,他便会返朝了吧……”
“是么?凌水族长忽染疾恙,不该啊,锦鲤行事严谨,他若是离开东海,就算来不及上书告知我,也该叫虺己代为上奏,怎么今时,我竟是一毫未知?”此际我念起锦鲤,不由就觉得龙溯言语有异,而龙溯听我问话,一时倒恍然道,“哦,皇兄,锦鲤大人原有书信托臣弟上奏于你,前几日,我一见皇兄,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