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时龙溯一问出,我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几番挣扎无法起身,只得偏开头去,一语不发,而龙溯见我久未答话,难得倒也未恼,此际这厮一手扣在我下颚,他俯下身逼我与其对视,只不怀好意道,“皇兄可是不好意思了?没关系,你不说我也知道,反正不是那灵兽长,也不该是羽帝吧……”
“白龙溯,你够了没有?!”
见我羞急怒喝,龙溯当下一手抵在我肩侧,使力愈将我压在床榻,此际他一挑眉,竟仿似好生了然道,“紧张什么?怕我说出来大家难堪?那好,那你就自己说呀,我倒要看看,皇兄你自己会说出什么人来,哈哈哈。”
说什么?他想叫我说什么?!
我当下只知胡乱格开他制于我肩侧的手,翻身下榻,奈何今时,这畜生怕是铁了心要与我难看,他见我愈是羞窘到手足无措,便愈是开怀得色……
龙溯立时向前拽过我衣袖,又自身后狠狠将我扣在怀中,这厮附在我耳边,一笑说不出是何意味,竟朝我道,“皇兄该不会要告诉臣弟,是那幽魔君主?呵呵,我猜肯定不是,皇兄,你给我老实说,你的第一个男人,是不是父皇?!”
龙溯此言出,我闻于耳中只仿似一声炸雷凭空而起,一时间直叫我呆愣当场,竟至于好半晌不知该作何反应……
什么?龙溯方才说了什么?!
良久,我反应过来方知一把挣开这厮,定定转过身来,饶是此刻,我真是被这不成器的白龙溯气到无计可施,甚至今时,我就连张口说话嘴唇都止不住发颤,甚至到现在,我都不太敢确定他方才到底说了些什么,他说父皇……他说的是不是人话?!还是不是人话?!!!
龙溯与我四目相对,这厮见我满面不可置信之状,竟是勾起唇角,笑得益发讽刺,此际他缓步愈往近前,只仿似多少事情了然于心,一张口竟又道,“装什么一脸无辜?还是说因为被揭破了丑事,没脸面对了?我告诉你,你别张口否认,没用的,我都知道的!世人皆传青龙帝弑父夺位,心冷性冷,其实多少年前,就此事我一直都不明白,想来父皇除了母后,就连一个后妃都没有,他身后子嗣就你我与龙涟三人,再说你青龙衍自出生即贵为百世骊龙,天生帝王,父皇对你,那更是寄予厚望,其实仔细想一想,你有必要弑父夺位么?这皇位迟早都是你的啊!那你为什么还要杀了父皇?其实根本是,父皇对你……呵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时候,父皇送你去北境,一送就送到泱都城外百里,临别时他搂你在怀中,还吻了你,对不对?”
龙溯言未尽,我除却震惊,早已气恨到稳不住身形,而这厮近前一把扶住我腰身,接口又道,“当日送你启程去往北境,父皇回来后,母后就与他大吵了一通,你该知道的,他们多少年来恩爱甜蜜,就连高声说话都未曾有过,可是就在当天,他们俩碧泱宫上空化作龙身厮打争斗,甚至到最后,母后气到恨不得在天上下沸雨……皇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吧,对不对?”
“你放屁!”
龙溯言至此,我脑中一切皆无,徒剩一把怒火,熊熊无边,此际我早顾不得身无灵力,手脚酥软,当即一掌扇于他面上,直吼道,“白龙溯,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好,就算当年因鼎贞一事,是皇兄我,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不住你,可是父皇,父皇他是长辈!你是吃了什么失心疯的药,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是白龙溯,你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父皇,不错,当年父皇送我去北境,的确是送了一百里,临别时侯,他也的确一吻在我额际,怎么了?这就怎么了?这就能叫你编排出这一通污言秽语?!还有,今天我再告诉你,我青龙衍,你白龙溯的亲哥哥,当年为什么会犯下弑父这般弥天大罪,不错,这的确与皇位无关,可是你以为我为了谁?我还不是因为听从母后遗言,为了你和龙涟!”
一语至此,我声嘶力竭,今时我甩开他去,只知不住摇首,怆然直道,“白龙溯,你给我听清楚了,当年我为什么要弑父,今天我告诉你,统统都告诉你!其实当年,母后是因为替你与龙涟养灵,耗尽精血而亡,而父皇母后恩爱非比寻常,父皇继位万年,除了母后,甚至连一位后妃都没有,那你可曾想过,那时候母后突然离世,父皇他会怎么反应,他……他当时根本是要杀了你与龙涟,取你二人魂光替母后续命,你知不知道?!”
话说到此处,龙溯面色一惊,此际他死死盯着我看,眉间犹疑不定,却说彼时,他与龙涟本就是年少不记事,况且他二人灵源灵本还不稳,估计对当年之事,更是一毫印象也无,果然,今时龙溯看我,只好像我还在骗他,而我再忆当初,茫然一叹后只朝他道,“龙溯,当年我去北境尚未及一月,忽有一日就接到母后传讯,她让我即刻回返,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只知连夜御风而归,而当我返抵碧泱宫,只见夜幕下暗色沉沉,病榻旁母后也只来得及交待我寥寥数语,她不住催促我赶往汲月潭……”
“龙溯,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了,那时候汲月潭边,你与龙涟受了重伤,灵源已为父皇生生取出,你还算好,灵本尚不至受损,而龙涟差点就性命不保,你问我为什么会弑父,呵呵,我是为了阻止父皇再取你二人性命,可是我,那时候我不知道父皇为了替母后续命,已经耗损了大半灵力,当时是我错手,误伤了他……”
言至此,当年汲月潭边一幕一幕竟仿似昨日,都怪我,都怪我出手不知轻重,都怪我执意救下他与龙涟这双不成器的东西,其实当年,我……我真该死!
我后悔,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后悔过,莫非这就是宿命?我是活该啊,真是活该!其实年少时,我对父皇总是畏大过敬,甚至连亲厚二字都谈不上,而那次他送我去北境,非但一送百里,临别时更是几番温言提点,的确好生有异,可是如今回过头来再仔细想想,他当初百般交待,无非是想让我在北境好生修持,没有百年不要擅自回泱都,当时我答应他的,可是我,不到一个月,我就回来了,唉,唉!其实在父皇眼中,我又何尝不是死不改悔,不成器到极点?!
罢,罢,罢,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事到如今,我脑中一片混乱,恍惚之际正为龙溯一把拽住,实可恨今时我言至此,这厮竟还不信,此际他满面忿色,直朝我吼道,“你骗我!骗我!这世上谁不说,虎毒尚不食子,父皇他虽然严厉不近人情,但是无论如何,又怎会要我与龙涟的性命?再说,母后去世……不可能,这不可能!好,好啊,就算是当年你救了我与龙涟,可是后来,你都做了些什么?反正是你勾引我的,反正你与父皇之间,肯定没那么简单,我告诉你,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等地步,你只能是我的,你这辈子都是我的!你听清楚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