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立不语,两个人心里各怀鬼胎,彼此心照不宣。
“逛了大半夜,洛阳不累么——”终于还是啸天先沉不住气了,他看着洛阳,试探着开口。
“那你走吧,我睡觉——”洛阳转身走向自己的软榻,他喜欢这样半床半椅的地方,可躺可靠,舒服惬意。(皇太子殿下最会享
受了,就算是朝堂之上,也不见得他什么时候端端正正地坐在龙椅上,要么懒懒地靠着,要么端臂抱膝的趴在自己腿上,刚开始
的时候大臣们只当他还是个孩子,后来也便渐渐的习惯了他不拘礼法的性子)
“这么晚了,洛阳还赶我走,留在这里不行么——”欧啸天转身带上窗户,就看见洛阳已经靠在床上了,忍不住又凑过来,跟他
玩闹。
“那你就睡在这里好了——”说着,太子殿下往里靠了靠,算是给他腾出了一块地方,淡淡的丢下一句,“先说好,不许打呼噜
——”说完便转过身去,不再理他。
轻轻地为他盖好被子,啸天苦笑了一下,这就是被大祭司和承光帝寄予厚望,整个大燕上下视若神明的昭明皇太子,看他此刻安
静的样子就像是一个未谙人事的小孩子,单纯,明净,不染尘埃。
忍不住心里轻叹,洛阳啊,到底哪个你,才是真正的你……
“我还是回去睡好了——”欧啸天原本就没打算真的睡在这里,刚才洛阳指尖冰凉的触感唤起的他体内的躁动尚未完全平息,就
这样亲密的无间的躺在一起,他害怕……
且不说现在的自己还不是洛阳的对手,万一出点什么西西无疑是相当危险的,何况,就算自己能对付得了他,他更害怕自己真的
做出点什么事来,那样,怕是真的要后悔一辈子了……
看洛阳已经似是而非的闭上了眼睛,欧啸天轻轻地为他带好门从屋里出来。
一出门就看见了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的葛云飞。
“将军——”
“嘘——”回望了一眼已经熄了灯的小屋,欧啸天抬起右手食指压在唇上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用眼神示意他跟上自己。
被墨水浸透了一样的夜色中,竹影幢幢,那一树梨花依旧繁盛,白的触目惊心。
确定不会吵到他休息了,欧啸天这才停下脚步,准过身来问到,“什么事?——”
“守关的兄弟们发现一队人马鬼鬼祟祟的向嘉峪关这边过来,目前还不清楚对方的实力,不过估计这人数不少——”葛云飞靠近
了他的耳朵,小声的说。
“什么来路?——”欧啸天挑了一下眉头,微眯起眼睛问到。
“还不清楚,不过是篮绍那个方向来的——”
“走——”长袍翻飞,在夜色里如同一道犀利的旋风,欧啸天大步走向前,“去大营——”
当欧啸天赶到嘉峪关的时候,那所谓的一队人马还在几十里之外,因为在这里守关的神武军将士们每天实在是百无聊赖,就顺便
负责起了附近方圆百里的治安,按自家爷的意思,干点什么除暴安良、劫富济贫之类的小事,一是练练手,二来赚点外快补贴家
用。当然,欧将军有他自己的原则和底线,那就是要做就做得干净,谁要是拖泥带水的留下活口走漏了风声,尤其是让洛阳知道
了,那么处理办法很简单——在他找到你之前自行了断,否则……
没有说完的话却比既定的惩罚更有威慑力,尽管很多将士都想知道自家元帅那一句话的下文是什么,可是没有一个人愿意拿自己
的命去换那个答案,所以……
“你、你、还有你——”一手扶在凹凸有致的城楼高墙上,欧啸天随手指了身侧的三个神武军将士,懒懒的吩咐道,“你们三个
,给我去看看,他们什么来路——”
“是——”三位戎装的战士在他的面前齐齐跪下,脸上是激动的神情,憋了两年了,这是左帅终于决定要做点什么了吗。
“记住,悄悄地混进去,不要惊动了他们——”欧将军矮下身来小声的叮嘱到,“动作麻利点,在他们到这里之前给我滚回来,
记住了?——”
那个邪气的声音带着点痞懒,却是充满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压迫力,欧啸天说完便直起身子,随意的一挥手,“去吧,两年了,让
老子看看你们手生了没?——”
第三十章
可恶的篮绍蛮子,欧大将军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老子的下半夜竟然让你们给耗去了。
但是一想到那些人的去向,他又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心里微微的有些激荡,“老子这么给面子,你们可别让我失望啊——”
第二天回到小院时,推门的时候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暗暗地凝起了内力在右手上,他一使劲,推开了漆黑的大门走进去。
葛云飞静静地候在外面,不是他不想进去,而是没那个能力,在他抬脚迈向门槛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明明已经被自家左帅推开的
门,无形中却好像有一道墙挡在那里,让自己进不了身。
欧啸天笑着转身丢给他一句,“别白费力气了,在外面候着——”说完,轻轻地把门带上,只留下一脸惊异的葛云飞愣愣的杵在
门口,半天才回过神来,急忙地头应了句,“属下遵命——”
正要缓步走向洛阳住的小屋,忽然,欧啸天停住了脚步。
丽日当空,微风漫卷,满天花舞。
那株梨树像是一个尽情狂肆的旋转着的舞女,在那一瞬间要释放自己所有的美丽,无边的轻盈飞舞中,无数纯白如雪的花瓣打着
旋,肆意的留恋,缠绵,像一团雾,像一片云,却是更加的飘忽,丰满,美轮美奂。
这般奇异的景色入目,一时间,让人呼吸一滞。
不只是因为那种回旋着的惊人之美,更是因为漫天花雨中那个静坐抚琴的少年。
月白长衫,身后散散的披了件白色的袍子,白皙精致的俊朗面孔,淡然悠远的眉目,清浅的水唇,如果不是那一头如墨的青丝,
他整个人几乎就与这漫天飞舞的梨花融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