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句话,显然是气急了,“再不让开,我对你不客气!——”
“回殿下,小人知道,不过还是不能让您过去——”挡在他身前的人面无表情,低着头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只是奉师傅的命令不让您过去,要打要杀悉听尊便——”淡淡的声音,脸上写着三个字——无所
谓。
“哼,好个君臣之道——”被拦的不耐烦了,又不想妄伤无辜,洛阳冷笑了一声,“为君之臣,忠君之事,听君之令,这样的道
理太傅不会没跟你讲过吧?——”
“师傅自然有说过,忠君,乃是以性命为誓保国主周全,如此的话,小人更加不能让您以身犯险——”白衣小童跪了下来,磕了
一个头,继续淡而无味的说道,“恕小的斗胆提醒太子一句,陛下尚在,这大燕之君,还不是殿下您!——”
洛阳记得这个孩子,他是十年前平西王白虎送给大祭司的一个小童,当时只有四岁,如今已长成一个个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了。
呵呵,这样的口气,到底是太傅调教出来的,一个个都跟敬声一样的难缠……
“哼,好……好啊……”正等着对方发怒的小童忽然听见太子殿下笑了,笑声清朗,略有几分放肆却又不失优雅。
他笑着问他,“抬起头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司空满……”低低的声音,终于有了几分错愕的情感在里面。
“司空满?……”洛阳重复念了一遍,“呵呵~~~真是个好名字——”
“我会记住你的——”
司空满惊愕的抬起头,有些慌乱地迎上华贵白衣之上的面孔,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漾着让人目眩神迷的恍惚笑意。
然后,他听见那人说,“我会记住你的——”
之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白塔,守着那个预言,司空满常常会想起那一天。
高峻的白塔之畔,温暖的阳光大朵大朵的绽放,空气里幽然浮动着些白色的光晕,恍惚如梦。微风轻扬,那一丛单薄的梨树,花
瓣飘散,被春风吹得满天,像雨一样落得极是好看。
而那人在花雨中的笑颜仿佛也落成了咸埃飞花,漫如雨下。
他笑着说,“我会记住你的——”
邺城失守,迎敌的将士拼死将重伤的承光帝护送回宫,一群臣子宫人围在身侧,宫里的御医跪了满地,却都纷纷摇头,束手无策
,“伤太重了,陛下一直用内力死撑着,若换在别人早不行了——”
“住嘴!!——”一向庄重端雅的紫菀皇后有些失态的嘶喊着打断他,“你胡说,陛下不会有事的——”
“菀儿——”昔日英武的大燕帝王虚弱地躺在床上轻唤了一声,苍白的脸色似乎下一秒就会离去,“别这样,菀儿,别哭——”
“陛下——”像个小女人一样哭哭啼啼的扑在自己的夫君身上,退去了母仪天下的光环,紫菀终于吐出了心里的委屈,“洛阳还
没有回来,现在连阿桑也不见了,陛下,您不能把菀儿一个人丢在这里啊……不能啊……你答应过会给我幸福的……你说过……
”
“菀儿,乖,别哭——”经历了太多而早已鬓生华发的大燕帝王不见了昔年穷兵黩武,雄才大略的气势,他伤感的,无奈的,忍
痛抬手抚摸着同样不再年轻的妻子,像当年初识时一样温柔的安慰着她,“你不会一个人的,洛阳会回来,他会好好孝敬你的—
—”
看着眼前这寻常人家夫妻恩爱的一幕温馨出现的皇室的宫廷之内,一向习惯了尔虞我诈的文臣武将都忍不住唏嘘不已,甚至有人
感动得落下泪来。
“陛下——”一袭青衣自门口处缓步踱进来,长孙公子不动声色的行至承光帝的龙榻前,俯身,行礼。
“爱卿免了吧,太傅他……?……”看见来人,承光帝已经有些模糊的目光透出些绝望的期待。
“太傅年事已高,身体有恙,不能来探视陛下,特让敬声来代为请罪……”淡淡的声音是那人一贯的冷清,但这个人是恩师最得
意的,能让他来,也算是……
“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牵动着早已腐化的伤口又钻心的疼起来了,想着一路回来到处是尸体断肢,血流骨浆几乎混流成
了小河,马蹄践踏人体,血肉横飞,惨声不绝,一时间胃里翻江倒海,一股脑的将腹中之物全吐了出来。
几天没有进过食物,吐出的秽物是鲜血混着脓水,还有五脏六腑的碎屑,惨不忍睹。
“陛下?!”七嘴八舌的惊叫,紫菀皇后哭得几乎昏了过去。
“太傅他……”几乎已经虚脱的承光帝微不可闻声音在挤满了人的宫室内格外的惹人心酸,“唉,还是朕做得不够好啊——”
“陛下?!”
“好了,咳咳”又咳出了一口血,强撑着示意妻子将自己扶起来,洛熙洺靠在榻边,脸上回光返照似的出现了一种熠熠的神采,
恍惚中又有几分当年征战四海的英武风姿,“长孙太师……”
“臣在——”长孙元稹向前两步,再次跪拜。
“替朕拟旨,传位于昭明太子,列位臣工一定要同心协力辅佐洛阳,还大燕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臣等领旨——”众臣悠长的声音想起,洛熙洺苍白的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又欣慰的笑容,继而,视线转向长孙公子,“敬声,代
朕转告太傅,这是弟子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陛下英明,太傅他,会以您为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