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不忌——洋梨子【完结】(25)

2019-06-10  作者|标签:洋梨子

“晚安。”

黑暗中,窗外微光替每件事物镀上一层发亮的轮廓。同一间房的两张床上,各自酝酿着不同的心事。

隔天早上启程回到公寓,吴侑学一直看起来没什么精神。

他父母分居,家庭状况比较复杂,所以不到小年夜没打算回家,寒假大部分时间会留在台北度过。

苏禹纶刚好相反。他妈前几天才在电话另一头碎碎念,说上大学读书就自以为翅膀硬了,平时放连假没工作没考试也不回家看看,寒假要是再叫不回去,干脆都不要回去算了。

于是吴侑学躺在沙发上装死的时候,苏禹纶在房里收拾行李。

一个月说短不短,除了换洗衣物还有很多零碎的日用品要带走。比方说澡间里的盥洗用具,比方说随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充电器。

进进出出的同时,吴侑学那副半死不活的颓样变得无法忽视。

经过沙发旁边,苏禹纶终于忍不住问他到底怎么了。

吴侑学说没什么,又推说身体不舒服。

“我得了一种不躺在沙发上发呆就会死掉的病。”

“哪里不舒服?”

苏禹纶没理会他的玩笑。吴侑学支吾了一下,无精打采地说是前一天操劳过度,肩膀和腰在酸痛。

“趴下。”苏禹纶听了,简单扼要地命令。

那个气势让吴侑学差点从沙发上跳下来立正行举手礼喊‘班长好’,他撑着手肘半坐起来,一脸惊恐。

“你叫我趴着要干嘛?”

“帮你按摩。”苏禹纶交扣双手活动手指,发出喀拉喀拉的声音。“第一次掘土都会酸痛不舒服,按按就好了。”

吴侑学哦了一声,露出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惊讶的复杂神色。

他知道自己不舒服的部分,不只是肌肉酸痛而已。

反观苏禹纶,表情口吻一切如常,就好像前一晚并没有发生任何特别的、足以动摇心情的事。

从头到尾胡思乱想,觉得郁闷难过又开不了口的,只有他一个人。

“怎么了,”苏禹纶居高临下望着他,“不相信我的技术?”

“哪敢啊。”吴侑学费力笑了笑,顺从地翻过去趴好。

沙发靠近椅背那侧陷了下去,苏禹纶一边膝盖抵在他身侧,双手放在他的背上,开始缓缓施力。

如果单纯论技巧,苏禹纶还真是熟练得没话说。精准施压到舒缓酸痛的穴位,让僵硬的肌肉放松,力道拿捏也恰到好处。

早知道之前系排集训打球打到快散架,就应该找他帮忙捏一捏。

“这样舒服吗?”

吴侑学本来想吐槽这种问句实在有够色情的,结果背上的指节大力按压到某个点,强烈的酸麻感一下子涌上来,让他憋不住呻吟了一声。

“太用力?”

“不、不会。”他扶着额头,耳根发热,认真觉得这辈子很少这么丢脸过。这下没资格耻笑别人色情了,谁叫他自己先叫得跟拍那个什么片一样。

苏禹纶的手继续在他身上游移。掌部沿着腰侧不轻不重地回旋下压,顺势揉捏背肌,以脊柱为中心由内向外施力,节奏缓慢,从上而下,一直按到尾椎附近,还要再向下。

吴侑学觉得身体似乎也跟着热了起来,耳边全都是对方的喘息声。

他为自己的联想能力感到羞耻,但仅隔着一层衣料,肌肤相触的部位和力度又让他没办法维持正直的思想。罪恶感让他变得虚弱,暗自期待自己能够就这样蒸发消失掉算了。

“可不可以停下来?”他发现自己连声音都变了调。

“为什么?”苏禹纶似乎完全没有发现他的异状,“快结束了。”

“可是我想停下来。”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在苏禹纶的手轻柔滑过后腰的时候,他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整个人猛颤了一下,迅速爬下沙发,往房间的方向窜。

苏禹纶扳着他的肩膀叫他等一下,被他大力拨开。

“拜托你先不要过来。”他的语气很惊恐,精确地说是惶恐加上无助。就像最羞于见人的秘密被赤裸裸摊开在阳光底下,连自己都不忍直视。

房门‘砰’一声关上。

吴侑学靠着门板,等待发热的脑袋冷却下来。

外面客厅一点声响也没有,他慢慢恢复了思考能力。他记得苏禹纶按住他肩膀的表情,好像在说,不过就是按摩而已,干嘛这么激动。他也搞不清楚,真希望自己知道答案,知道为什么。

不过就是按摩而已,他竟然勃起了。

30.-32.

这一年的寒假似乎过得特别漫长。

吴侑学报名参加了为期五天,到山区的学生服务队,替偏远地区的小学生筹办育乐活动。春节回家前那段时间每天都在学校策画教案、制作道具,忙到入夜才拖着脚步回到公寓。

尽管累得半死,可以放松下来洗澡睡觉的喜悦感却远抵不上打开门发现客厅昏暗、一个人也没有的失落。

苏禹纶离开那天,他像个闹别扭的死小孩关在房里不出来。听到敲门声就蒙头装睡,结果还真的睡着了。等到他揉着眼睛爬起来,时间是深夜,另一扇房门半开着,他的室友已经搭乘傍晚的客运南下。

客厅茶几上放着一块玉佩,底下压了纸条,上面写说这是请家里特地寄过来的,叫他寒假期间暂时系着,不要弄丢。苏禹纶漂亮的字迹显得有点潦草,大概是出门前本来打算亲自交给他,却见不到面,才匆匆留下字条。

那块玉成色温润,是精致小巧的魑纹玉饰。黄金有价玉无价,辟邪的玉坠之前摔碎过一块,吴侑学从来没想过还能找到另一块。

特地从家里寄过来,表示这东西平常是不随便示人的,要不是收藏品,就是传世的饰物。仿佛预料到他会觉得东西太贵重不敢收,苏禹纶在纸条上写明了,不是送,只是暂时借给他,反正寒假一结束,也没必要继续戴着了。

吴侑学依言找来红棉绳把坠子挂在颈上,玉佩刚接触到肌肤是冰的,没多久就被体温给熨暖。他抓着手机按半天,最后却只传了封简讯说谢谢。

苏禹纶的好意他能一点都不漏地感受到,可是对方的好意越贴心越委婉,他就越不知所措。

他觉得很对不起苏禹纶,他们两人的关系这么要好,但他恐怕会让这份友情没办法再继续维持下去。从小到大交了一堆朋友,还是头一次有个‘朋友’让他苦恼成这样。

如果他们不是好友,如果他们不是好得没话说闪瞎众人眼球的好朋友,他也不用战战兢兢患得患失,直接告白接着被甩都比把自己憋到吐血来得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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