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亚男吸了两口气,终归是平了心怒:“就是打人情有可原,失踪又怎么解释?”
沈逍遥闻说从方思明身后露出小半张脸,指指被高亚男收缴的锦囊,讨饶道:“师姐,这钱充公,放我一马行不行?”
高亚男道:“你不说我还忘了,这钱又是打哪来的?”
沈逍遥看了身前的方思明一眼,咬了咬牙,坚决道:“不能说!”
“不能说?”高亚男挑起一梢柳眉,“哦!我知道了,你心里有鬼是不是!”
沈逍遥:“有没有鬼都不能说!”
“臭小子!”高亚男本就是个急x_ing子,见沈逍遥一口咬死了不肯说出实情,便攥了拳准备上去赏他一个爆栗。云娆拦住她:“师姐冷静!明早便是门派会战,若沈师弟头日就挂彩,怕是会让武当看了笑话。”
高亚男思量她说得有理,只得收手道:“要不追究也行。此次门派会战,武当乃东道主,我华山自是要在他们地盘拿个优胜才算痛快!师弟,可懂我的意思?”
“逍遥定当尽力而为。”
“好,记住你今夜说的话!”高亚男说罢,转头又对云娆道,“夜深了,早些回房歇息吧。”
云娆点头:“是,师姐。”
待高亚男走远,沈逍遥才放心地由方思明身后站出来,拍着胸脯,心有余悸地道:“吓死我了,大师姐真可怕!”
方思明目光幽然地看着他:“你还有怕的时候?”
舌头有瞬间的僵直,沈逍遥一时语塞,装模作样地摆手打着哈哈:“慕昀兄,我困了!就先回房啦!……晚安!”
沈逍遥走了,回房的时候还险些撞到门板,也不知他在慌什么。偌大的院中,眨眼只剩下云娆与方思明二人。
夜愈发得冷,转眼入了深秋,天高云淡,纵然武当山上灼灼桃花已然凋谢,却有秋风尽染层林,倒也不觉悲凉。
灰沉沉的天底下,忽起一阵凉风,冗杂着清茶与香火的气息,几叶摇摇欲坠的红枫吹落枝头,在清池的水面上荡起微小的涟漪。
寒蝉凄切,鹤唳久绝,像是在为凋零的万物谱一支临别的赠曲,禅意与宁静大抵便是如此了。
第二日凉雾未散,沈逍遥一行人着华山青衣,行走在烂漫的枫林间,眼瞧着已经到了山门外。萧居堂从高处跃下,跳到宋居亦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指着一个身影道:“师兄,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很眼熟?”
宋居亦依言眺望。
不是很眼熟,简直没齿难忘!
那个三年前讹诈了他们一大笔钱的小骗子!下山采购物资的钱没了,他们还因此被师叔狠狠责罚了一顿!
这人怎么会到武当来?!
“不行,今日必须把钱讨回来!”
于是华山一行正欲跨过门槛,就被宋居亦与萧居堂两人拦了个正着。
枯梅面不改色地左右看了一眼,清冷的嗓音宛如经年华山不化的霜雪,寒厉威严:“二位这是何意?”
宋居亦道:“我等小辈与贵华山其中一弟子颇有些渊源,想与他私下聊聊,还请枯梅大师恕我等不敬之罪。”
枯梅道:“既如此。是谁,便站出来吧,省得误了时辰。”
众弟子纷纷作游鱼散,余沈逍遥一个人在原地,他尴尬地搔了搔脸颊,嘴角抽搐着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嗨!二位师兄,我们又见面了……”
“师什么兄!还钱!”
沈逍遥年纪尚小的时候,没什么本事。一个人在江湖闯荡,为求混口饭吃,什么偷j-i摸狗的事都做过。曾经的人生劣迹斑斑,讹人固然不是第一次,但讹完人还登门拜访,沈逍遥还是头一遭!
可毕竟过去是过去,入华山门下之后,沈逍遥便再没做过这样的事。现下当着众人的面被捅个现行,沈逍遥也觉得自己脸上颇挂不住。
“所以才咬死不说的嘛……”沈逍遥小声嘀咕。
作者有话要说: 查过资料
楚留香手游的时间线设定没记错的话大概是明朝(?)明朝时期一两银子等于现在RMB600到800元,所以二两是真的很贵了。
孔方兄是当时民间对于铜钱的戏称。
还有两章回忆杀,因为收假有次大型考试,所以争取在清明节这两天码完。
以上。
☆、正邪
“怎么回事。”方思明暗声问他。
“没什么。”沈逍遥道,“一些早就该囤在角落里积灰的陈年破档子事儿!慕昀兄,你先跟师姐他们进去吧,我随后就来。”
方思明点点头:“好。”
萧居堂:“废话什么呢!还钱!”
还钱是不可能还的,这辈子都不可能还的。
沈逍遥眼珠轱辘一转,因笑道:“好说好说。只要这次门派会战二位师兄能赢过我,便还你们钱如何?”
宋居亦横眉竖目:“轻狂!我看你修行时日尚浅,真以为自己能赢?”
沈逍遥笑得坦然自若:“结果尚未明了。即是孤注一掷,有万分之一的机会,又有何不敢?”
人生与命,不就是拿来放手一搏的东西吗?
“你倒是洒脱!”宋居亦怒急反笑,“我倒要看看,你届时能怎么赢!师弟,咱们走!”
萧居堂:“是,师兄。”
总算是将这两尊佛送走了,但沈逍遥一点也没轻松起来,反而愈发觉得头痛。慕昀那边,又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回想起来,自己的过去真是糟透了……
沈逍遥拖沓着步子,慢吞吞地赶到金顶时,会武已经开始。擂上是华山高亚男与武当邱居新,邱居新根骨极佳,生来就是习武的料。何况x_ing格沉静,心思缜密,不似蔡居诚那般暴躁易怒,几乎无懈可击,是故不容小觑。
彼时高亚男年纪尚轻,与邱居新相对,还有些吃力。奈何高亚男跟她师父枯梅一样,是个倔强且不爱服输的x_ing子。
不出几个回合,高亚男竟就被逼至穷途末路之境。
冷静……冷静……
不要慌……
想想师父都教过些什么……
有了!
高亚男将剑锋陡然一偏,青丝飞扬,攻势激转,明明是件冷兵,却在她手里使得似舞女的绫罗,格外灵动。
剑身像蛰伏在Cao丛中的游蛇,出神入化、教人看不清来路,可每一式又是那样气势如虹,几招格挡下来,邱居新已觉得十分恼火。
“清风十三式!”
台下观战者,已有人认出这套变幻莫测的剑法。方思明听得真真切切,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高亚男风姿卓绝的身影。
这,这便是义父要他上华山寻得剑法――清风十三式?
“亚男师姐好厉害!”
方思明偏头一看,原是沈逍遥。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她是谁?她可是我们华山的大师姐呀!”云娆说得眉飞色舞、得意扬扬,好像被夸赞的是她自己一般。
不出所料,结果高亚男凭着华山绝学大获全胜。
邱居新背影寥落地走下擂台,萧疏寒正待着他,等邱居新走近了些,萧疏寒便空出一只怀抱拂尘的手,轻抚邱居新的头顶:“你做得很好。”
蔡居诚站在一边,不屑一顾地抱着臂,刻薄的唇齿还不忘吐露出奚落的言语:“哼!邱居新你多大了?打输了还要跟师父求安慰!真够没用的!”
郑居和:“师弟,少说两句吧。”
蔡居诚最是听不得谁与他说这话,于是更加来气道:“少说两句?我凭什么少说两句?在武当输了场子还不能让人说了?他邱居新这么金贵的吗?真不知他给你们下什么迷药了,一个二个都向着他!”
眼见气氛被蔡居诚这一席话搅得愈发生硬,却有一道女声在此时响起:
“让开!让我见师父――”
来人与沈逍遥等人一样,身着华山衣冠。她长发凌乱,一袭衣衫被血浸透,模样狼狈至极。这人跌跌撞撞地扑上前来时,枯梅才看清楚,这女子竟是华真真!
“真真?!”
“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师妹,何人竟敢把你伤成这样?”
华真真咳嗽两声,清出淤塞在喉中的血,断断续续地哑声吐出几个音节:“师父……韩师叔……封山……救……无涯……”
枯梅原还想详尽地问个清楚,哪知华真真就闭上了眼睛,枯梅摸了她的脉,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体虚不持,好在尚不危及x_ing命。
“萧掌门。”枯梅唤了一声。
萧疏寒是个聪明人,枯梅只字片语,便足以让萧疏寒明白她想说什么:“大师放心,武当定然不会薄待伤患。”
“有劳萧掌门,既如此,老身便可先行一步了。”
“无碍。”
云娆却道:“掌门不等真真师姐醒来问个究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