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举来得出其不意,方思明霎时讶异地睁大了眼睛:“你……!”
触碰之后,沈逍遥并没有离开太远。偏着头,用鼻尖亲昵地蹭了蹭他,近在咫尺的嗓音低沉,富有磁x_ing:“不是喜欢这样么?”
沈逍遥低笑一声:“那小东西不识货,这种事,我赶还赶不上呢。”
方思明闻言,终于知道他这回进来是想“狼子野心”地干什么了。
只是还未来得及出手阻止,沈逍遥就已经凑上前,舔吮起他的耳垂,呢喃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谁这么上心。”
我对你不上心吗?
方思明刚想说话,就感觉那人温热的唇舌顺着自己的耳根向下,滑至脖颈。
方思明近乎承受不住地倒抽一口凉气,心跳骤然加速,那股跃动的力道,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裂开来。
从来没有比现在更能确切感觉到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捏决生死的咽喉被牙齿轻轻啃噬,刺痛瘙痒的感觉就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不要……”方思明颤着手,下意识地推上沈逍遥的肩膀。察觉到方思明的小动作,沈逍遥警醒他:“别乱动,还带着伤呢。”
方思明僵了僵,这几日沈逍遥没怎么嚷嚷,他险些忘了还有这么一茬。
怀里的人身形一顿,果然不动了。沈逍遥满意地笑笑,随即转移阵地,歪头在方思明的下巴噬咬几下,终于又重新回到了那两片唇上。
果酒浓郁醇甜的味道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夹杂着沈逍遥身上丝丝清苦的药Cao气。
不过一壶小酒,尚不醉人。而此刻方思明脑中却昏昏沉沉,一双臂就这么鬼使神差地环了上去。
马一旦脱了缰,便再不易回厩了。
察觉到方思明的回应,沈逍遥有一瞬的怔愣,不过下一秒便就着这个姿势,顺势将人压倒在了身后的榻上。
方思明眯着眼睛,近乎沉溺在这个吻里。酥麻的感觉袭遍全身,究竟是无力推开。
迷迷糊糊间,他蓦地想起上次在施家庄的时候……
似乎……也是这样……
我在做什么?
方思明猛地睁开眼睛。
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凉水,茫然失措的心绪登时将上头的情/欲驱散了干净。
他推开他:“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逍遥意乱情迷,原本还想追着再吻上去。方思明推拒几次,他方才清醒了些,含糊地应道:“嗯?”
当年中原大旱,饿殍遍野,人人自危。为人父母却易子换食者更是数不胜数,方思明便是那些可怜的孩子之一。
身体的缺陷更为他招来双亲的厌恶,一丝留恋也没有,就想出手把他卖掉。
当年,是朱文圭救下了他,他才不至于像牲畜一般沦为他人的口粮。
名字、身份、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甚至是命,都是朱文圭所予他的馈赠。
他不相信世有神灵,却相信朱文圭,朱文圭便是他的神。无以为报的恩,只能让出所有的忠心与虔诚。
方思明:“所以我这一生,已再容不下任何事,任何人。”
“这样说,你明白吗?”
沈逍遥不言声,漆黑的室内静得出奇,仿佛能听见针响。许久,他方才道:“哪怕一念人间,一念地狱?”
方思明:“……在所不惜。”
“还恩、还恩。”沈逍遥将这个词咀嚼了两遍。
背上的伤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沈逍遥望着他,一双眼在黑暗里亮得惊人。
突然,他出声道:“那我的恩呢?什么时候可以还?”
方思明皱皱眉,不大明白沈逍遥在说什么。
经年的魔障驱使着他抬手捏住方思明的下巴。沈逍遥唇边勾出一个残忍的笑来,可话中字字都带着万千柔意,低哑惑人:“不如……就今夜吧?”
作者有话要说: 端午节的甜粽(大雾)
☆、采月
清晨。
迷蒙间,沈逍遥伸过手,想将身侧之人揽进自己的怀里。他摸了摸身边的床铺,已然空空如也,所及之处连被褥都是一片冰凉。
沈逍遥猛地惊醒,环视四周之后才发现,不光身边,整间屋子都再没有了方思明的踪迹。
沈逍遥忙不迭地从床上爬起,抱捡散落一地的衣衫。不过清醒须臾,尚未忘却掉的记忆便接踵而至,如潮水一般瞬间涌上脑海。
“放开我――”
“逍遥,不要――”
昨夜发生过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那人在自己身下喊嚷的叫声在耳畔经久不去。
回味过来自己昨晚究竟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之后,沈逍遥抱着自己的衣服,整个人都不寒而栗地怔在了原地。
静立片刻,沈逍遥想也不想地扬手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畜牲!”
此时,有纸笺从桌上被风吹落,飘零到沈逍遥的脚边。
沈逍遥愣了愣。只见纸笺上的字迹鸢飘凤泊,力透纸背,却由于莫名的原因每处笔画都略显不稳。
但的确是方思明的不错。
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首词:
“双桨浪花平,夹岸青山锁。你自归家我自归,说着如何过。 我断不思量,你莫思量我。将你从前与我心,付与他人可?”①
“……”
心脏像是蓦地被人攥紧,要很用力才能呼吸。
沈逍遥死盯着房梁好一阵,勉强压下眼中酸涩,一面宽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都是自己罪有应得!
推开门,屋外已是天光大亮,刺得沈逍遥有些睁不开眼。
“逍遥哥哥!”
听见有人唤自己,沈逍遥迟钝地抬起头。
“……谁?”
日光晃得他眼前一片模糊,一团青绿色的倩影自不远处疾徐上前,放肆地扑进了他的怀里:“逍遥哥哥!”
这女子面容清婉,如出水芙蓉,品貌虽算不得国色天香,却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可沈逍遥并不记得,自己识得这个姑娘。
方思明走时,好像也带走了他周身所有的感官。
沈逍遥低头审视了女子半晌。只是他双目无神,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是透过她,在看别得什么东西。
凝滞许久,沈逍遥才后知后觉地推开她:“姑娘自重。”
小姑娘闻言顿时轻皱起自己一双秀丽的柳眉,委屈道:“逍遥哥哥你怎么了?我是采月呀,你不记得我了?”
“……采月?”
“是啊逍遥!她是采月,打小就爱黏你的那个江采月!”谢鸢携挎着竹篮,不紧不慢地从山下跟了上来。
“呀!”小姑娘突然惊叫一声,“逍遥哥哥,你的手……?”
沈逍遥顺着江采月手指的方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臂。
雪白的单衣浸得鲜红一片,是昨夜方思明痛得狠了,忍下心在他臂上伤处抓攥了一把,才将伤口重新弄裂的。
他竟连一丝痛都没有察觉到。
沈逍遥面无表情地随口搪塞:“之前习武落下得伤而已。可能昨晚睡觉不安生,不妨事。”
“如果没别的事,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沈逍遥一席话罢,头也不回地就想进屋,半分不见身后江采月失望的神色。
“逍遥哥哥……”
这孩子恁得这样不识抬举!
一直从旁瞧着的谢鸢把脚一跺,上前安慰江采月道:“阿月,你且在这里等一等。让我去说说那臭小子。”
“鸢姐姐,我看还是……”
江采月本想拦着,可谢鸢那脾气又岂是她这温驯的x_ing子拦得住的。谢鸢一脚踢开紧闭得大门,毫不客气地将蜷躲在被子里的人揪下了榻。
“你给我起来!”
裹在身上的薄被遭全盘抽走,沈逍遥一跤摔在地上,一直处在混沌的脑子总算痛清醒了些。
“谢鸢姐,你干什么?”沈逍遥叫道。
谢鸢道:“瞧瞧!我不过一个晚上没见着你就变成这副鬼样子!怎么?昨晚又上哪家偷j-i摸狗去了?”
“我没有!嘶……”
沈逍遥本想替自己申辩,却忘了自己臂上有伤,一招手便疼,这一时半会儿竟是抬都抬不得。
见他这样,谢鸢也不好再发作,便软下x_ing子,上前将沈逍遥从地上拉了起来:“行了。知道你从小顽皮,又舞刀弄剑的,磕碰成这样也就不说你了。”
“我……”
满腔郁闷被谢鸢这么一搅,沈逍遥心中五味陈杂,一时也不知当说什么是好。
谢鸢道:“我这次带着采月上山来啊,主要是想给你牵根线。这小丫头今早一听说你回来了,可高兴得不得了呢!”
沈逍遥木讷地抬头:“牵线?牵什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