铿锵——
此言一出,立即引起满座喧哗,其中甚至还夹杂着两声器皿落地的脆响。
新生……之喜?!
这……
凤仪所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子虚愣坐在原位,神情呆滞得望着前方,空洞的双目中找不到焦点。
公主说,有了他的孩子?
怎么可能,他们之间,明明连亲吻都没有……
公主怎么可能会……有他的孩子?
可是,太医确诊又是怎么回事?
他从来都没有,碰过公主一分一毫啊!
「驸马?」
子虚久久无法回神,凤仪只得伸手摇晃了下他。
子虚浑浑噩噩的抬头,望向凤仪。看着她笑意盎然的眸底深处藏着的警告,蓦然想起前些日子,凤仪有意亲近的反常举动,心中渐渐释然起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虽然这句话用在凤仪的身上,有损她皇家的威仪,然而,子虚却找不到别的句子,来描述凤仪近日来的所作所为。
子虚第一次发觉,自己的学识是那么的浅薄,连一句得体的话语,都找不到了!
这样无能的他,活该被利用,活该被……
他居然一点都不知晓,凤仪一直以来的意思,是这样的。
并不是如他愚蠢的猜测中的那样,凤仪不只是单纯的想要亲近他,她是有目的的!
凤仪那天夜里有意亲近,原来是抱着那样的心情!
子虚心中苦涩,整理好起伏无章的心绪,眯笑了双眸,「公主,你说的,都是真的吗?」这,真的不是一场噩梦吗?
子虚希望这是。
可他心中也十分清楚,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从逃离!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他早就睁开双眼,在黑暗中独自舔着伤口,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可这不是!
因此,子虚只有挺直了腰板,从容的将这些晴天霹雳扛住!
第二十四章
凤仪完全不顾子虚的心情,嗔怪般的死拧着眉,恼怒道,「驸马好生无情,本公主与你夫妻多年,何曾对你说过任何弄虚作假之事?」
子虚强扯开笑容,故作轻松地讨饶道,「公主别恼,子虚只是一时喜出望外,才会说出如此糊涂的话来……」
「哼,本公主又不是洪荒野兽!」凤仪走上前不让子虚继续低头作揖,「你可是我的驸马,我才不舍得责怪你什么呢!」
「谢公主不怪之恩。」子虚此时已恢复了常态,对凤仪告罪道,「看我,高兴得连杯子都拿不住……」此话一说开,场中的气氛立即恢复了原先的活络。
皇帝对凤仪的喜讯欢心不已,只随意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子虚,继续说着欣慰的话语。只是,深邃的双眸却有一丝精光,一闪而过。
子虚伺机蹲下身子,去捡方才因震惊,而拿握不住的杯子。
下意识的朝李瞬的方向看去,却意外的正对上对方饱含怒意的双眸。
瞬,不要看过来!
李瞬,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李瞬,你给我收起你的那种眼神和态度!
子虚悄然收紧了五指,紧紧扣住手心的杯子,绷紧了浑身的上下的神经,倔强的目光一眨也不眨地对上李瞬的。
那是子虚从未看过的神情——在子虚的记忆中,自两人相处以来,李瞬就从未用过如此愤恨的眼神,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般像要吃人的神态,仿佛是在说:你是什么东西,居然也敢背叛我?!
李瞬迟迟不肯移开满含质问的视线,子虚却已然是招架不住,无计可施之余,只有窝囊的选择了躲避,委屈得咬紧下唇,坐回原来的位置。
就当做,根本没有此事发生一样。
却难以抑制的苦涩在胸扉间左右冲撞,迅速蔓延开去,转瞬间便觉得就连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瞬,你如此明显的将怒气摆出来,就不怕引起什么误会吗?
呵呵,若是被人误会了,你可就会离你的皇位,越来……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得不到!
你舍得你的皇位吗?
哈哈哈……
你必定是不舍得的吧?
否则,你就不会只是干瞪眼;而是直接冲过来,大声的质问了!
只是——
瞬,你究竟是在愤恨子虚的背叛呢?
抑或是,你只是单纯的不满,皇室中的第一个长孙,不是你的血脉?
凤仪公主有了身孕,但身为驸马的他,却一点也不知情!
这究竟是何等的讽刺?
子虚绞尽脑汁,空想了一个晚上,依然不知是该笑自己无能,连带了绿帽都无法抵抗;还是该笑因与李瞬偷情而背负的罪恶感,终于有了减轻的理由!
经过这一件事,子虚最后只明白了一点:
在这段身不由己且彼此间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婚姻中,耐不住寂寞的,何止他子虚一人?
就连皇家的子女,都无法自正其身!
更何况,子虚已然孤身多年?
子虚空等了一夜,原以为李瞬会摸黑前来,质问他这一切的根就;毕竟,在宴会之上,李瞬将自己的怒气那么明显的表现出来。却没想到,整夜没等来李瞬,反而在翌日清晨,接到了宫里的传召。
皇帝要召见他。
是为了什么?是看出他和凤仪之间,貌合神离,绝不可能有孩子的事实了吗?
听着宫人的宣读,子虚胸中千回百转。
想问凤仪如何是好,却只听她说这只是例行公事,让他去领赏罢了。
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荒唐的所为,会有任何曝光!
既然凤仪已然胸有成竹,子虚亦不想多说什么,随便收拾了下自己,随宣召之人入宫面圣……
无所谓了。
再难堪之事他都熬过来了,这区区一点小事,又怎能轻易将他打倒呢?
大不了就是一死,子虚贱命一条,何足畏惧?
子虚内心自我安慰了一番,收敛了过分外露的悲伤。
「子虚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被直接带到御书房内,子虚恭敬地跪在地上,对当今的天子行了个礼。由于一宿无眠,他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憔悴。皇帝听得子虚的参拜,再看他略显虚弱的模样,赶忙放下了手头的奏折,速速叫他起身免礼。接着,辗转走到房中的圆桌前坐下。
桌上此时摆满了佳肴,皇帝显然是打算用膳。
「不知皇上传召子虚前来,有什么吩咐?」子虚站起身后,仍将头颅低垂。
皇帝看他那副淡漠的模样,内心不由暗叹了一口气。「子虚啊,你过来这边坐下。」他对子虚招招手,亲切的呼唤,「到朕身边来,陪朕一同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