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基仿佛还是第一次在心中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恐慌和无力感。
他想要救詹姆，但是他连这个囚牢都出不去。
明明詹姆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但是他却碰不到，只能站在这里眼睁睁地看着少年死去。
这一道无形的墙，就这样阻隔了洛基和詹姆，也成为了生与死的镜像。
原来你也有这样惊慌失措的时候……
詹姆有些想笑，但是他却笑不出来，眼泪却从眼角无声无息地滑下。
“洛基。”
詹姆轻声唤出了洛基的名字，他想到上一次中枪的时候，是洛基保护了他。
但是这一次，就连洛基也救不了他了。
洛基的双目赤红，他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讽刺和高傲，也没有倨傲在上的神情。洛基在此时面对詹姆的神情仿佛是最真实的时刻，他的双手紧紧握拳，面容在愤怒狂躁后变得有些茫然，目光里是无力，是惊恐，是慌乱……
只有到真正失去的时候，洛基才明白自己无法容忍这种失去。
詹姆从未想过洛基竟然也能为了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们都不会明白，为什么你对我这么重要。」
「你是我的秘密。」
恍惚之中，詹姆好像记起自己在醉酒的时候，对洛基说过这样的话。
詹姆觉得胸口的空洞旁的心脏也疼得厉害，也许他还是……有些喜欢洛基的。
本来他还答应洛基，以后变成游荡的幽灵也好，变成会动的壁画也好，会一直陪伴着洛基。
现在也只能当作，不算数了。
以后，也不能来陪你了。
“对不起。”
詹姆望着洛基轻声说着，那双涣散的眼眸黯淡了最后一抹光亮，然后缓缓闭上了双眸。
洛基的身体在此刻颤栗着，他瞪大双眼盯着彻底失去呼吸的詹姆。
他的脸上露出无法克制的爆发出来的痛苦的神色，那双碧绿的眼眸也尽然浸染了疼痛之色。
詹姆手心中被他施展了永恒魔法的魔法钥匙滑落在地。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可以捡起这把钥匙。
第58章 失去X崩塌X朋友
当身受重伤的詹姆伏身在被他用魔咒召唤出来的守护神银龙飞走的时候, 雷神本来想要立即追上去。当时cao纵这一切行动攻击的领袖馬勒基斯在见到集结过来的军队之后，立刻就逃离了宫殿。而馬勒基斯的心腹战士阿姆格，也就是那个被詹姆用昏睡咒击倒的怪物, 在此刻恢复了清醒, 发狂阻拦住了追击的奥丁和军队，被奥丁和雷神齐力消灭掉了。
阿姆格被毁灭后, 雷神不能再耽搁地飞往地牢。
就在不久之前引发了阿斯加德第一批s_ao乱的地牢中, 此时却死寂一片。
即便毫无人声, 但是依旧是满目混乱, 这是牢犯动乱和暴力镇压之后留下的战场。
然而雷神还是能够一眼看到, 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少年，与周遭的狼藉显得是如此的格格不入。但是这个人类已经彻底无了生息，就在冰冷的地牢之中，永远失去了生命。
而唯一一个还被关押于地牢之中的最后一人——洛基，很平静地站在牢壁前。从男人冷酷的面容中，看不出任何的愤怒和沉痛。那双碧绿的眼眸只是很冰冷地定定地注视着眼前地面上的已经死去的少年，仿佛就只是看着一具陌生人的尸体一样。
“洛基……”但是托尔知道，洛基的内心绝对不是像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然而雷神却不知道在此刻该说什么, 他的内心也充满了悲痛和愧疚, 是他没有能够保护好詹姆。
“托尔, 你还要将我关在这里吗？”洛基直到此刻才将目光落到了走近的雷神身上。
雷神在此刻近乎于无法直视洛基冰冷的目光, 他将洛基从囚牢中放了出来，这是雷神对弟弟的愧疚的妥协，也是因为在生命止步的最后一刻也要来到洛基眼前的詹姆。
坚硬的牢壁荡然无存, 洛基终于从牢狱之中走了出去。
在雷神的眼前，洛基走到了詹姆的身前。洛基单膝及地俯下腰来，漆黑的发丝将男人那苍白的面容衬得更加冷酷如同毫无情感的完美雕塑，男人完全没有在意他华丽高贵的衣袍被血染红了。洛基的双眸盯着詹姆胸口夺去这个少年生命的血窟窿，那双晶绿的眼瞳深处也被映出了猩红的血色。
“发生了什么？”洛基的语调依旧并无起伏，伸手抚上詹姆的颈脖。
曾经当詹姆变成猫的时候，洛基不止一次这样，对待宠物一般地抚弄着小猫咪的颈脖，柔软温热的触感，就在掌心，完全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然而现在，少年的身体只剩下了冰冷的触感，脉搏的跳动也都没有了。
雷神将黑暗精灵的领袖馬勒基斯向阿斯加德发动袭击的始末向洛基解释清楚，也告知了洛基，詹姆是为了救他们的母后芙瑞嘉所有才遭到了馬勒基斯的攻击。
听完托尔的话，洛基的手无法控制地发颤紧紧握拳。男人转过头来，眼眸中无法再压抑和伪装的愤怒翻涌上来，“托尔，是你将那个女人带到阿斯加德，也是你将灾难带到阿斯加德。”
托尔愧疚地望着洛基，他无力为自己辩驳，最后只能沉声说道，“洛基，对不起。”
听到这句话，洛基的双瞳缩紧。
洛基的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了面无血色的少年在濒死前，那双棕黑黯然的双眸毫无生机地注视着他，眼神浸染着空洞的绝望和遗憾，对他说的生命的最后一句话——
「洛基，对不起。」
洛基的神经瞬间感觉到疯狂的刺痛，仿佛有无比尖锐的刀刃在大脑中穿透。
“不要对我说对不起！”
雷神的这一句话仿佛让洛基假装平静的假面瞬间摧毁，让他已然紊乱的心绪彻底爆炸开来，他眼眶泛红地等着托尔。洛基嘲讽的面容对着雷神僵硬地拉扯开嘴角，“对不起？托尔，你是在向我争求原谅吗？阿斯加德的下一位王，奥丁的唯一的儿子，拯救地球的超级英雄，你是不是觉得你的道歉很珍贵？”
“你和奥丁才是最自大的神，你们没有能力保护阿斯加德，没有能力保护好阿斯加德的子民，也没有能力保护好母后。”洛基愤怒地盯着托尔，如同质问一般，一字一字都沉重无比。
洛基深吸一口气，他低头去看詹姆，入眼刹那却只望见满目血红，让他呼吸一窒。这个少年就在他的眼前缓缓闭上双眼死亡的情景，在洛基的脑海中历历在目地重复着片段。
洛基在此刻感觉到了一种残忍。
是无能为力的残忍。
明明就在他的眼前，就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注目着，什么都做不到。
在詹姆闭上眼的那一刻，洛基感觉到了心口一角的猛然地崩塌。而这种崩塌，在他真正触碰到詹姆冰冷得毫无生息的躯体的时候愈演愈烈，无可挽回。
“洛基，没有人能够预料到这场灾难的发生。”雷神紧蹙眉轻声说道。
“你就不应该将那个女人带到这里，你也不该给予詹姆在阿斯加德随意自由来去的权利。”洛基厉声打断了托尔的话，男人的绿眸如同被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所击碎得残破不缺的镜面，“托尔，无所不能的你又做到了什么？你杀了敌军的领袖馬勒基斯吗？没有。你救了那个女人吗？没有。你保护了詹姆吗？也没有。到最后，你只会说一句对不起。”
洛基用轻蔑的眼神望着托尔，仿佛在耻笑雷神的弱小。
“哥哥，你对我感到愧疚吗？没错，而你的愧疚，就是把我关在地牢，要我向你和奥丁低头。”洛基伸手拖住詹姆的后颈，将少年的上半身抬起，靠在他的身前。洛基抬眼看着雷神发问道，“而现在你又想怎样表达你对詹姆的愧疚？在阿斯加德为他建造一个纪念碑？供人敬仰膜拜这个中庭人在阿斯加德作下的壮举？这就是你所能做的一切了吧。”
雷神在此刻无言以对。
洛基低下头去，他看到落在地面的那一把魔法日记的专属钥匙。他伸手去捡，手却仿佛穿过了钥匙触碰到了地面，那里就如同什么都不存在，只是他的错觉而已。
是的，错觉。
洛基到底现在还有一种詹姆并没有死的错觉。
但是事实上就是，那本魔法日记本上不会再有字迹每天浮现出来，他的眼前不会再有那个持着魔杖的少年突如其来地出现到他的身边，他的耳边不会再有那个少年想要向他分享倾诉一切的话语……从见到浑身是血的詹姆出现在眼前到现在，洛基一直处于一种茫然的不真实感。
直到此刻，当他的手穿过那把钥匙，什么都抓不在手心的那一刻。
洛基终于感觉到有什么在这时骤然全部塌陷了。
重要的东西，从塌陷的废墟里抵挡不住地流泻殆尽，代表了彻底的失去。
洛基僵硬的手悬空在钥匙的上方，他的目光怔怔地望着那一把钥匙，而后五指发颤地紧紧握拳。
没关系。
失去的东西，找回来就可以了。
洛基将詹姆从硬冷的地面上抱了起来，浑身是血的詹姆身上的触目惊心的血迹在瞬间竟然荡然无存，胸口的致命伤也都如同完好如初，就连洛基身上的血迹都没有了。但是雷神知道，这只不过是幻术的伪装而已。
“洛基，你要去哪儿？”雷神看到洛基抱着詹姆准备离开地牢的步伐。
洛基的脸上又露出了往日高贵傲慢的神色来，冰冷的目光瞥向雷神笑了。
“我带他，去见见他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