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瞪大了双眼，一切都好像在此刻戛然而止。
喧嚣的声音和复杂的情绪，都好像瞬间荡然无存了。
只剩下这几个词，重重地砸在他的心脏上。
詹姆的瞳孔仿佛能够清晰地映出洛基的身影，他感觉自己的胸腔深处有一种钝钝的痛感，但是还有一种更加火热的情感，如同炽烈的火浪一般翻涌而起，席卷他的整个胸腔。
「可是你害死了他。」
「你让他，死在了我的眼前。」
詹姆突然想到了洛基之前奇怪的举止，他的目光会不自然地瞥向地牢外的地面。
——他在看什么？
——洛基是在……看我吗？
「他临死前，让我来和你们这些好朋友说一句话——对不起。」
詹姆看着洛基的脸，洛基还在笑着，他的神情也还是那样冷酷，用詹姆的死一次一次，更加悲痛更加残忍地折磨他的朋友们饱受痛苦的内心。
但是，洛基，你也在痛苦吗？
为了我吗？
猝不及防的，詹姆看到了洛基解开了幻术之后，在洛基怀中满身都是暗血的“自己”。而“自己”的胸口是致命的血窟窿，就好像有什么残忍地穿透了他的身体。看上去，他死的是那么的痛苦和绝望，如此的惨烈，而洛基的双手也沾满了他的血。
詹姆看到死亡的“自己”，内心也感受到了一种恐惧。
也就是这样的他，死在了洛基的眼前。
「但是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呢？我可真是想不明白。明明有办法救他，可是你们这些好朋友们不都选择放弃了吗？」
「而我，却是唯一一个在救他的人。」
詹姆怔怔地望着洛基。
他看到了洛基眼中的偏执，而那极端的愤怒的偏执竟然是对他的。
詹姆从没想过，他对于洛基而言会如此重要。
「你不愿意使用倒流时间的能力，来拯救一个人，那如果是拯救世界呢？」
「下一次，你们觉得我可以找到多少的盟友来征服——」
「哦，不，是毁灭地球呢？」
这是威胁。
用毁灭地球来威胁斯特兰奇博士和其他所有英雄的妥协。
所有人都没有怀疑洛基的话，包括詹姆，他们都在洛基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偏执的疯狂，就像是没有任何人能够去妨碍他的道路。那是洛基，那是为了自己的目标，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的神。
如果能够拯救一个人，那么毁灭一个世界，也无所谓。
而偏偏这个被拯救人，就是詹姆。
詹姆的心中感受到了一种骇然的震惊，他没有想到自己站在这里，竟然是洛基以毁灭地球的威胁才换来的。但是在这个回转时间的世界，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洛基也装作，这一切都并未发生过。
「否则，你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对于洛基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直到此时，詹姆才真正懂得，斯特兰奇博士那一句话中潜藏着的含义。
「但是，詹姆是我的。」
洛基的这一句话，又自然而然地在詹姆的脑海中回响。
那份在他心中的情感，好像只是一直压抑着，一直被他刻意忽视着，直到此时，被人撬开了小心掩埋起来的角落，然后就不可收拾地彻底泛滥了整个胸腔，将心胸那狭小的空间里塞得满满的。
甚至，那份充斥的情感忍不住想要再破溢出来，让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却也让他感觉到自己好像无形之中真的被另外一个人刻下了滚烫深刻的烙印。
隐约之中，詹姆好像突然记起自己曾经在醉酒的时候对洛基说过什么——
「他们都不会明白，为什么你对我这么重要。」
「你是我的秘密。」
詹姆又恍惚记起，洛基将醉酒的自己变成了小猫放在膝上，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揉弄着他的颈脖。他朦朦胧胧睁开困倦微醺的猫瞳，看到的是洛基那双难得带着暖意的双眸，如同碧绿的晶透宝石漾着浅淡的光辉，优雅而又迷人。
他假装自己醉得什么都不知道，闭上眼，安心在洛基手掌的轻抚中沉沉睡去。
真的，心动过。
这才是詹姆藏着的真正的秘密。
第69章 沉默X神渣X打脸
在复仇者联盟基地的英雄们根本不知道詹姆和奇异博士到底在谈什么, 但是看之前两人的面容，也知道他们讨论的必然是严肃的话题。
这让本来派对中的欢乐轻松的氛围瞬间沉重下来。
詹姆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但是如果真的遇到难以解决的问题, 为什么不能也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却要和奇异博士单独谈话呢？
这样想的话, 英雄们觉得斯特兰奇博士突然的到来也是存在特殊的原因的。
等到詹姆再次出现在他们的眼前的时候，谁都看得出詹姆一定是哭过了, 这个少年的眼眶红着, 他的神色有几分打不起精神的疲累。
“詹姆, 怎么了？”彼得看到詹姆此时的颓丧的模样, 连忙关切地冲了上来。本来在基地里乱跑乱撞乱闹腾被关在一个充满音乐的房间里被惩罚自己玩的格鲁特, 也被小蜘蛛拿了回来，此时小树人爬到了詹姆的肩膀上，似乎是也敏锐地感觉到了詹姆的反常，那双干净漆黑的眼瞳担心地看着詹姆。
詹姆抬眼看了看彼得和格鲁特，摇了摇头。
但是当詹姆站在这个地方，再一次看着眼前他的英雄朋友们的时候，之前看到的奇异博士的记忆在影响着他。詹姆能够清晰地记得，在那段记忆中每个人站在哪里, 他们的口中说了什么话, 他们的脸上为他露出了怎样沉痛压抑的神色。
这种感觉在詹姆的心中异常深刻。
就如同在不久之前, 他真的就在这里亲自见证了一切。
他的最好的朋友彼得的脸上不是这样关切的神情, 而是极其悲痛的神色。彼得的眼眶应该是通红的，他的最初是无法置信的愤怒，在之后是无法控制的悲痛, 最后是无能为力的痛哭，原本最为活力神采的少年却因为他露出了那种脆弱痛苦的表情。
不只是彼得，每个人都因为他的死，而承受着内心沉重的煎熬。
明明所有人都知道阿戈摩托之眼的力量极其危险，但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出声阻止过。詹姆活了，这不仅仅是因为洛基的威胁，而是因为他们愿意为了拯救詹姆这么做。
即便在这之后，真的会有无法预计的后果，他们也愿意一起承担下来。
「洛基，谢谢。」
詹姆记起了彼得最后轻轻握住已经死去的“自己”的垂落的冰冷染血的手，小心地放到了“自己”的身前，让他就像是在洛基的臂膀中只是沉睡了过去一会儿一样。
彼得真心实意地对洛基道了谢。
想到这里，詹姆的眼泪忍不住又要夺眶而出。
“詹姆……”彼得此时瞪大眼有些手足无措了，此时詹姆的神情真的是看着他就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一样。彼得连忙用焦虑疑惑的眼神看向奇异博士，希望博士能够告诉他詹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只不过是去了一趟阿斯加德，詹姆就好像遭遇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詹姆知道时间已经回转了，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在那个本应该的过去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詹姆在得知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后，那些记忆就异常深刻地烙在他的脑海中，持续影响着他的情绪，让他没有办法冷静下来。
“有什么想问的以后再说吧。”斯特兰奇博士看到的不只是彼得的疑惑，在场的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着他，甚至还有一种责备的感觉，像是他这个老男人没能照顾好小詹姆，而且还一脸严肃地不解释也不去好好安慰，“彼得，你先将詹姆带回家吧。”
彼得也知道詹姆的情绪不太稳定，所以点了点头。
复仇者们也知道詹姆留在基地里面对他们可能会感觉到压力太大，一切可以等到以后再谈，现在先找个没有什么压迫力的人将詹姆和彼得安全送回家。
最后还是由安全感担当的美国队长开了斯塔克的豪车送詹姆和彼得回家，一路上詹姆很沉默，似乎在自己思考着什么，但是明显詹姆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彼得和史蒂夫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就静静地陪伴着。
“对不起。”詹姆终于开口了，“让你们担心了。”
“不，不，詹姆，你当然不要道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会担心你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我现在才心里感到很抱歉，因为我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也没有办法帮助你。”彼得赶忙诚恳地说道，他心里为自己没有办法帮助詹姆也感到抱歉。
彼得的内心当然是很担忧的，他想知道詹姆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想知道他到底能够做什么才能帮助到詹姆，但是詹姆又不吭声，这让他感觉到更加焦虑得厉害。
“我没什么事。”詹姆看着彼得安抚地笑了笑，“只是觉得，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
詹姆第一次觉得，一天竟然是可以如此的漫长。
彼得：“……”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啊！
小蜘蛛真的无比想从詹姆的口中知道到底今天詹姆究竟遭遇了什么事情，但是想到詹姆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彼得也害怕自己的提问会刺激到詹姆。
詹姆也还没考虑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应该将今天的事完整地告诉他的朋友们。
他转过头来，就看到彼得的脸上紧锁眉头，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