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我什么?”萧止温柔地看着她,伸手将她的碎发捋到耳后。
御宁的脸上难得浮现出女子般的羞涩,低下头小声道:“阿止……”
萧止笑意盎然:“阿宁,风凉了,我们回去吧。”
这样很好,这样真的很好。御宁想,她喜欢现在的萧止,也喜欢现在的自己,她喜欢现在的生活方式,她喜欢自己随心所欲,不用再顾及天下苍生与百姓,她喜欢萧止每晚回来时,落在自己额头上的轻轻的吻。依山傍水,相夫教子,这才是御宁最想要的生活。但御宁很清醒的知道,这仅仅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还是没有珂儿的消息吗?”深夜,御宁依偎在萧止的怀里,有些担忧的问道。
萧止点头,又安慰御宁道:“不要急。我得到的情报上说柳听眠把郡主偷偷运出宫去,但郡主具体在哪,还需要一段时间来查。”
御宁听到柳听眠的名字,心里更觉有些不对,“柳听眠如何?有他消息吗?”
萧止摇头,“自那日混乱后,没人再看见他。”
御宁不再说话,两人就这样相拥而眠。
现在御宁属于被萧止藏匿于府中,不得对任何人走露消息,除了对萧止极为忠心的下属,没有人知道御宁的存在,而这几个下属,也不知道御宁的真实身份。
无聊时,御宁就在这几名下属的掩护下,在王府中乱转,而每当府中来了客人,御宁就会乖乖的躲在屋内,不出一声。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府中渐渐生出谣言,说王爷在府中金屋藏娇,包养了一名女子。
萧止听到这消息时,面色一冷,吩咐道:“把那乱嚼舌根的找出来,拔了他的舌头,再乱棍打死。”
御宁听见倒不是很在意,她笑笑,道:“我之前在宫中听到的传言多了去了,照你这做法,人还不都得被杀光啊?”
“那不一样。”萧止揽过她,笑道。
“有什么不一样?”御宁不懂。
萧止笑而不语。
只要关于你的事情,都会变得不一样。
“王爷,外面有人求见。他说,他姓玉。”
两人皆是一愣。
萧止道:“快把他请进来。”
“阿止……”御宁的心跳的很快,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他。
知道那个人被带到面前,御宁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她有些激动走上前,抱住那人,“还好,还好你没事。”
玉凤也难掩喜悦,他紧紧抱住御宁,“阿宁,阿宁!”
两人难舍难分,萧止静静地等了一会,才上前说道:“玉将军一路奔波,不如先去沐浴用膳,有事我们可以稍后再谈。”
玉凤这才想到自己这一路颠沛流离,身上早已酸臭无比,他松开御宁,笑道:“我先去沐浴,回来再和你说话。”话毕,又看向萧止,庄重地道谢:“谢谢你,救了阿宁。”
“不必。”萧止颔首。
夜色渐晚,三人坐在书房内,一时间,无人说话。玉凤有很多话想问,但在看到御宁后,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全部堵在嗓子眼里,再硬生生的咽下去,只要看到御宁没事了,别的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阿宁,你最近如何?”最终,还是玉凤打破了沉默。
御宁点头,眼不由自主地看向萧止,“我很好,在萧止身边,生活的很好。”
玉凤看着两人的样子,突然明白了些什么,看向御宁,眼中充满了疑问,而御宁,回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玉凤叹气,不知该说什么好。
“玉凤,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若是想留在南临,萧止可以为你找一个官职。”
玉凤听到这话,冷哼,“我身为开轩的将军,如何在南临做事?”
“那你今后……”
“陛下,我这次来,是想请您出兵复国!”御宁话还没问完,玉凤便跪在御宁的脚边,双手握拳,“求陛下,为了开轩的百姓,出兵!”
第16章 回忆
十六、回忆
你知道什么是最残忍的吗?不是天下被夺走,受人追杀;不是遍体鳞伤,一无所有;不是你被侮辱、被讥讽、被欺负、被厌恶,而是当你接受这一切并开始享受它时,生活在一次被打破,不再风平浪静,而是风起云涌,天翻地覆。
御宁听着窗边,听着窗外雨声,毫无困意。夏雨软绵,毫无刺骨之感,只是这半夜风起,倒有了淡淡凉意。萧止早已熟睡,御宁回头看着萧止的睡颜,突然觉得很安心,眉头舒展,脸上露出笑容。她回想起早时和玉凤在书房的谈话,她看到了玉凤眼中的惊讶、不解、愤怒与失望,她耳边依旧回响着玉凤的话,“阿宁,就为了一个男人,你就要放弃你的国家,你的子民!”
“我自决定追随你起,我便在心中下定决心,除非我亡,不然我定会守着开轩这片疆土不容他人侵犯!”
“阿宁,你放弃了开轩,你让我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是啊,她这么自私的一个决定,让玉凤怎么办,让开轩怎么办?可是,她要怎么办……玉凤摔门而出,留下御宁不知所措。
萧止看着御宁落寞的身影,走上前去,揽她入怀。
“阿止……”
“不要说话。”现在的你,有权不想这些,即便这是你不得不做的决定,也还请允许我再自私一些,不要那么着急告诉我答案。
夏雨渐渐,御宁趴在窗口,望着外面被雨水打s-hi的地面,泥土松软芳香,几片柳叶被雨水打落,慢悠悠的飘到地上,与泥土依偎在一起。
风吹,御宁的手开始微微发凉,她看着远处玉凤住的房间,还有光亮,想来玉凤也是无法入眠。突然,御宁决定,她要去找玉凤,在这个时间,和他谈谈,只他们两个人。
心意已决,御宁小心翼翼的打开屋门,又细细的关好。脚步声渐渐远去,萧止睁眼,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已经决定好了吗?
玉凤也没有想到御宁会来找她,诧异之余更多的是欣喜:“阿宁,你已经决定好了吗?你要和我一起回开轩吗?”
“玉凤,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玉凤脸上浮现出倦意,他看着御宁,淡然开口,不带任何感情:“夜已深,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玉凤,你明明知道我对萧止是怎样的感情,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对我?”御宁很难受,心里好似被针扎了,一下一下,不同于刻骨铭心,而是细水长流,让你永远无法忘记。在御宁的记忆中,玉凤一直是一个大大咧咧乐呵呵的人,好似从未因为什么事烦恼过,印象中,玉凤仅仅生过一次气,而那一次,却让御宁记忆深刻,永不敢忘。玉凤生气和他人不同,他只是不说话,不笑,不理会任何事情,仿佛他已将全世界遗忘,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御宁害怕这样的玉凤,而现在,站在她面前的,却又是那个让她所惧怕的玉凤。
“阿宁,之前的我,从不懂什么叫人间厚德,天下大义。是你教我理解何为无私何为大爱。而现在,又是你教的我何为抉择何为舍去。所以,我尊重你,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
“你要去哪?”
“我之前无家,所以处处为家,后来有了家,如今,只不过又成一家变成了处处家。”
“玉凤,开轩和萧止,我会毫不犹豫选择萧止。开轩属于梁家,而萧止,只属于我。”
“我明白。”玉凤突然笑了,眼眸细长,勾人心弦,声音如正在融化的寒冰,冰凉却不再刺骨,甚至带着一些春天的暖意,“阿宁,我祝福你,诚心诚意。”
清晨,雨停。空气里蕴藏着泥土的芬芳,水洼泛着光亮,清脆的鸟叫从枝头传来。玉凤打算悄悄离开。却在院中看到了萧止。
“阿宁还在熟睡,所以放心。”
玉凤冷哼一声,并不想理会他,打算绕道而行。
“玉将军今后可有什么打算,你这样不辞而别,阿宁会伤心的。”
“我从小同阿宁一起长大,也算她半个兄长,阿宁在众多选择中依旧选择了你,好好待她,不然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你。”
“这是自然。”萧止淡然地笑笑。而这种表情在玉凤眼里,却是一种轻视与得意,他眼里存了火,低怒道:“你可知阿宁为了你都放弃了些什么,而你,又能给她什么,你甚至连一个名分都无法给她,你甚至都不能堂堂正正的娶她过门!”
萧止沉默,他一直在想该给御宁一个怎样的身份而能使她在南临好好安定下来,他希望能以一个最合适的理由与身份堂堂正正的迎娶她。而现在,确实不能够。
看到萧止无话,更认为他是心虚,怒火中烧,宝剑离鞘,向萧止刺去。“萧止,我真是看错了你,早知如此,在开轩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就该杀了你!”
萧止躲闪,旁边的侍卫见状,急急拿来王爷的兵器,扔于萧止。萧止接过,开始反攻,一时间,两人势均力敌,不分上下。
“萧止,十五年前,你有没有来过开轩?”
“在开轩,你有没有遇到一个小女孩?”
“你被人追杀,是不是她救了你?”
“你们躲在庙里,你对她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