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山海,不管你肚子里有什么,这一碗药下去,都该没了,你拿什么去和李主任告状呢?”毕忠良单手抹了下脸上的血,森冷笑道,“就是真有,你还真能告诉他吗?”
“唐队长,把药喝了吧。”刘二宝见时机到了,便将药碗递到他面前,几个手下人过去一起将唐山海压着跪在地上,三四个人紧紧抓着他手臂,手指c-h-a进他发间逼他仰着头。
“毕忠良,这根本就是没有的事,放开我!”唐山海看着近在眼前的药,不断后退。
窗外雷声不断滚落,像是就在耳边打响。
屋里每个人的脸上都被那雷光映得狰狞无比。
毕忠良从刘二宝手上拿过碗,一把扣住唐山海的脸颊,脸色冷漠,又带着狠意将褐色的药汁不容分说灌进他嘴里,他看着唐山海拼命摇头挣扎,却无法阻止药汁被灌入。
他看着唐山海的表情,从惊讶到畏惧再到绝望,心里毫无波澜。
良心?
良知?
那些东西在这个时代都是用不上的,拥有这些的人才是死得最快的。
唐山海呛咳着满嘴苦涩,只觉得从喉咙到胃里一路都冰冷刺骨。
毕忠良将空碗重重磕在桌上,掐着唐山海的脸,“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行!特工总部这个地方,即使有阳光,那也都是绝望的,可我至少能在这里生存下去,而你——不应该打破这份平衡!”毕忠良看着唐山海渐渐皱起来的双眉,低头向他身下看去,发现那里渐渐染出红色,“这就是代价。”
唐山海只觉得小腹开始一阵阵的坠痛,有什么要从身体里面剥离开来,而他惊惶无措地想要留住。
毕忠良松开手,挥了挥,在唐山海面前,掐断了会议室的电话线,“唐队长喝多了,就让他在会议室好好休息休息,谁也不许进来。”
唐山海痛得厉害,浑身都是冷汗,已经没有人抓着他,他却疼到根本站不起来,只能蜷缩在地上,“毕忠良……我要、去、去医院。”他知道此刻痛骂和逞强都无用,便抓着毕忠良的西装下摆,揪紧在手里不放,“我要是、就这么死了……你也……不好交代。”
“放心,我看你不至于这样就死了。”毕忠良蹲下身好整以暇地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整了整衣服,“走吧,把门关好。”
毕忠良走时顺手关上了灯,会议室里暗了下来,突兀的雷云笼罩在天空上,一丝光线都透不进来。
唐山海眼前有点模糊,汗水滴进眼睛里,一时涩得厉害,眼前都是重影,他听见窗户上不断被雨水拍打的声音,他闻到阵阵血的腥味在周身散开,他知道下身已经一片s-hi红。
唐山海想也许一切都只是错觉,他抱着微弱的希望伸手在下腹拂过,慢慢把手放到眼前,张开五指,看清上面红色的血,愣了愣,回头看到自己身下拖着的血痕,转而用力咬着唇维持清醒不肯放弃,双手用力一点点向门前爬去,然而这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根本够不到门的把手,只好不断叩响门板。
“开开门……开门……”红色的血印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重复留在门板上,他看着那不断加深的血迹徒劳地敲着门,他知道外面守着毕忠良的人,谁也不敢靠近这里。
唐山海不断喘气,下腹痛得几乎麻木,他一只手伸下去按着小腹,似乎在自己安慰自己。
“开门……”
他好像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来来回回,但是谁也没有进来。
“开门……”唐山海的头渐渐低下去,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眼睛盯着门缝里透过来的光,”陈深……”
☆、第 29 章
走廊上的人装模作样走来走去,窃窃私语,在毕忠良看过来时又低着头互相转换眼色。
毕忠良将会议室里切断了一截的电话线收进口袋里,不在意地笑了笑,“唐队长喝多了,可能是和碧城吵架了,这会儿在里面休息呢。”
刘二宝配合他,冲众人挥手,“散了吧都散了,别来打扰唐队长了。”
柳美娜站在人群后面,一直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风姿绰约地往毕忠良跟前凑,“哎呀,这么好的男人,碧城怎么就是不知道珍惜呢,处座你说是吧。”她边说,边拢了拢耳边特意烫卷了的发,眼角带着春意,向门里瞟了一下。
毕忠良知道她一直对唐山海不死心,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转了个身向另一头走去,“美娜,今天新做了发型?”
柳美娜见毕忠良终于察觉到今天的精心打扮,格外高兴,捂着嘴笑道“处座眼光就是好,这不,一会啊我请个假,要去见老同学呢。”
毕忠良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大雨,“现在要出去?这么大的雨,你这出去也不方便啊。”他若有所思地盯着柳美娜看,审视着她的表现。
柳美娜却像是没有意识到一样,闻言一脸不高兴,“就是说啊,真是晦气,明明早上起来还不错呢,一会儿就下这么大了。可是啊,我这个同学真得见呢,不瞒您说,当年念书的时候他还追过我呢,处座,你是晓得的,我这吧……什么都准备好了,总不能让一场雨给浇灭了吧!”她明明白白告诉毕忠良这是一个十分看重的约会,断没有因为一场雨就失约的道理。
毕忠良略一思索,调笑她“美娜心急了?怎么这行动处就没一个你看得上的?”
柳美娜娇笑着跺了下脚,嗔道“处座你说什么呐!”
“行,去吧,找个司机送你。”
柳美娜这才又高兴起来,“还是处座会体贴人,我来找你可就是为了这事,有了车,也好给我撑撑场面不是。”
话到这里,毕忠良已经不疑有他,挥手让她去了。
柳美娜确实有约会,只不过不是早上,在中午。即便将来怀疑到她头上,也只需要说同学来晚了,就能摘干净。
柳美娜知道唐山海的为人,断不会在早上喝到醉了来上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察觉到了异常,却不敢在办公室里打,着急忙慌到咖啡店,找了个司机看不见的角度坐下,揪着手帕犹豫再三站起来到吧台,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喂……是苏所长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才响起苏三省低沉的嗓音,“我是,哪位?”
“苏所长,是我,柳美娜。”
“柳美娜?你找我有什么事?”苏三省接到电话,皱了眉,心里有些不耐烦。
“你、你快来帮帮唐队长吧!他好像出事了!”柳美娜的声音,到这里才开始明显慌乱起来。
苏三省心中一跳,声音抬高,“唐队长能出什么事?你说清楚呢!”
“来不及了,碧城不在,陈队长也没来,我、我实在不知道该找谁了。毕处长说他喝醉了,在会议室休息,谁也不许进去,但是……”
“但是什么!”苏三省下意识就站起来,另一只手紧紧绕在电话线上。
“我看见毕处长出来时掐断了里面的电话线!”柳美娜一边说话,一边尽力控制面部表情,转眼四周查看,“所以……喂?喂?!”电话那头却已经无人响应,应该是走得匆忙,都没等得及挂断。
她挂上了电话,心绪不宁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心里边想,这样应该是能救得了他了。
苏三省不等她讲完,起身就走,衣袖带翻了茶杯,一壶滚烫的水泼在了桌面上。
他到所里喊了五六个人,带了几辆车弄得声势浩大一起开了出去。
苏三省两手死死握紧方向盘,脚下油门不松,地上的积水在车轮下高高溅起,他似乎是撞了人,也可能只是撞了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雨太大,雨刮器根本来不及清理挡风玻璃,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唐山海,你撑住,不管是什么事,都撑一下!
柳美娜一直在行动处,最懂察言观色,如果不是事态严重,她也不会贸然给自己打电话。
快一点,再快一点!他不断将油门踩到底,莽撞地在街上横冲直撞。
苏三省带着三辆车一路闯进76号里面,沿途的人看见是他都不怎么敢拦,在毕忠良知道之前,他就已经闯进了会议室,有那么一下子他希望一切都是在做梦。他打开门后,眼睛在晦暗的屋内扫视了一圈,视线才游移着往下看去……就在门边,匍匐着一个人,悄无声息。
苏三省屏住了呼吸,上前一步,嘴微微张开着,不停发颤。
地上的人似乎看见了光亮,又似乎是听见了脚步声,过了一会,勉强抬起了一点头,伸出还滴着血水的手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裤沿,断断续续“我要……要去……医、医院……”
“怎么会这样的……”苏三省小心翼翼蹲下身去,他只看见唐山海身下铺满了血,纤瘦的腕骨白的刺目,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伤了,两手伸过去却不知道要从什么地方下手,能不能碰。
“唐山海……你、伤哪里了!”苏三省上上下下看着,手抖得厉害。
“医院……带我……去……”唐山海其实不知道是谁来了,也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只是反复说要去医院。
他的声音太小了,苏三省听不到,眼睛已经扫到他双腿间,裤子已经完全s-hi红了,心里顿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