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昌宗也顾不上衣服沾上血了,直接脱了外面的羽衣递给伊路米让他擦拭一下。伊路米拿羽衣捂着口鼻,一路走到旁边一条人造溪流,直接躺了进去。
“不是,你躺河里血流的不是更多?”张昌宗觉得再过不了多久他就要给伊路米收尸了。
伊路米摆摆手,整个人躺在水里,十分吓人。
过了好一会,张昌宗的脚都站麻了,伊路米忽得一下从水里坐了起来,直接把张昌宗吓得坐在了地上。
终于不流血了,张昌宗不由得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搞得这么多血。
“天谴。”伊路米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说道。
“算了不该算的东西?”张昌宗试探着问。
伊路米点点头,“你想听吗?”
张昌宗脑袋摇得像疾风吹过的风车,“不想,不想。人....不对,妖贵有自知之明。”
“李弘没死。”伊路米恶趣味的直接说出了结果。
张昌宗被伊路米的反复无常吓坏了,“你怎么还说了呢?三清祖师爷在上,小妖什么也没听见。”他这么说着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开始行礼。
张昌宗无事。伊路米看着这只仙鹤妖毫发无损的样子,心中平静无比。
刚才的占卜只得到一组结果,贵不可言,生而在世。
一个活着的人“死了”,甚至被追封成皇帝,所以原因是什么?
第39章 鱼翔七绝
突然间伊路米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左手捶右手然后腾地一下站起来。
“你怎..么了?”张昌宗被吓了一跳。
伊路米看着他, 满目平静:“所以我为什么要来唐国呢?”
“什么?”张昌宗以为自己听错了。
“所以我原来过着小祖宗一样的生活,为什么要来唐国受罪呢?”伊路米怀疑自己的脑子大概是不正常了。
“回家。”伊路米下定了决心, 扭头就走。
张昌宗一把抱住了伊路米的腿,“你等会!你不能走啊!”
“?”伊路米看着张昌宗,希望他给自己一个不走的理由。
“你拿了大家的铃铛!不能不干活啊!”张昌宗憋了半天说出来这么个理由。
伊路米把铃铛从怀里拿出来, 直接扔向了张昌宗。他为了防止铃铛摔坏,不得不松开伊路米的腿去接铃铛。于是当张昌宗扭头寻找伊路米的身影的时候, 他已经走出了一百多丈。
张昌宗紧赶慢赶追上了伊路米, “你不完成了大家的任务我会死的。”
“哦。”你死不死关我什么事。
仙鹤精又说:“完成了大家交代的任务,你难道不会有成就感吗?”
“哦。”非常敷衍。
狼狈不堪·张·仙鹤精·昌宗拽着伊路米的衣摆, “你就不能敬点业吗?”
伊路米瞬间刹车, 张昌宗差点撞到伊路米后背上。伊路米回头, 十分认真的看着他,“我怎么不敬业?首先我的第一职业是杀手,其次是式神。这两个职业都不需要我动脑子,所以妖怪活得简单点不行吗?今天我说对你说的话几乎赶上我平时一整天的了, 所以累了, 再见。”
伊路米话说完,一点缓冲余地都没有,直接抓向了张昌宗的心口。仙鹤精胜在敏捷全点, 但还是没想到伊路米突然下狠手, 一个扭身, 胸口的衣料瞬间撕掉一大块, 心口也多了一道血痕。
伊路米没给张昌宗反应的机会,另一只手裹着风旋直接切向了他的脖子。张昌宗硬接不得,只能猛地向后跳去,但是黑发却被风刃削掉一大截。
“其实我也不是不干本职之外的事。”伊路米几乎瞬间冲到了张昌宗面前,抬手重重敲在他的侧颈。另一只手从张昌宗怀里一顺,铃铛到手,张昌宗最后的印象就是伊路米那双琉璃色的猫眼。
“抢劫这件事我偶尔也干。”伊路米把铃铛收回怀里,平淡的说着。
伊路米刚想要离开,却突然停住了脚步,“你出来。”
他凭空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侧头看向树丛,四目相对,树丛里的人拢着裙子走了出来。是之前在控鹤监遇到的那个太平公主,然而此刻的她穿着简单,打扮的像个宫女。
“二郎...”太平公主绞着手帕呼唤。
“你都是七个孩子的娘了,不要做出这种样子。”伊路米丑拒,刚才史馆里的文献没白看。
太平公主脸色一僵,但却又说:“这其中的二子二女却都是二郎的啊。”
差点喜当爹的伊路米不接这帽子,“你在树丛里多久了?”伊路米惊觉自己之前竟然完全没发现她的踪迹。
“妾身是刚刚溜出来的,想见二郎。”太平公主这么说着,满目的情谊。
伊路米才不信,也不想跟这个公主多废话,就打算直接离开。谁知道太平公主竟然直接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伊路米的手腕,快得伊路米都没反应过来。紧接着手腕就是一阵刺痛,太平公主连忙松手。
“对不住,二郎,你没事吧?”太平公主满脸歉疚,连忙把戴在脖子上的符咒拽出来丢在地上,“一定是这东西,道士给的符咒,伤到二郎了。”
太平公主摘掉符咒,她的气息立刻就清楚了,这或许是刚才没有注意到她的原因?
伊路米把太平公主的手拽下去,“你认错了。”伊路米这么说着就想离开,太平公主就只能小步跟在他身后,苦苦挽留,走了没多远,她就摔倒在了地上。
伊路米可没有怜香惜玉的美好品德,趁着她摔倒,飞也似得跑了。
太平公主伏在原地,狠狠地捶了一下地面,面上满满的哀伤和不甘。
.......
裴迎川觉得义父诈尸这件事已经不是事了,虽然他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候不由得拍了自己两巴掌确认这件事。脸疼,右眼挡着,所以义父是真的诈尸了。
“臭小子,你又在乱寻思什么?”狄仁杰刚推开门就看见裴迎川坐在榻上发愣,于是不由得瞪了他一下,“都快日上三竿了,还不去司刑寺!”
裴迎川吓了一跳,还以为真的迟到了。这这边收拾完毕刚奔出寝室,就看见堂内的水钟才不过辰时,瞬间泄气,“义父,我昨日深夜才睡下。”
“我活着的时候一天只睡两个时辰,不还照样高寿七十。”狄仁杰催着裴迎川赶快出门,就差直接飞靴踹他一脚。
山背日立喝着茶,默默地看着这j-i飞狗跳的一幕,缓缓勾起一个微笑。
“小辈总是需要cao心...这么多年一直在司刑寺混日子...”狄仁杰催走裴迎川,叹息着坐到了山背日立身边,想了想又问:“日立可有子女?”
“有的。”山背日立点点头,旋即有些感叹,“不过他应该不会叫我父亲。”
“你是对不起他母亲吗?”狄仁杰的脑洞开得很大,吓得山背日立直接呛到了。
“咳咳咳咳咳,怀英在想什么?”山背日立一脸无奈,“不是我亲生的。”
“那像迎川一样?是义子?”狄仁杰真的是年纪大了,就好知道点家长里短。
“这...差不多吧,我跟你解释不清楚...”狄仁杰也不懂什么叫式神不是。
“那孩子一定不像迎川一样不省心...”狄仁杰满脑子“别人家孩子好”。
“挺安静的,心里有什么事也不说...干活也很果断。”山背日立难道能跟狄仁杰说伊路米干的都是些“脏活”?不可能的。
狄仁杰一脸羡慕,觉得裴迎川不省心。山背日立想着伊路米的x_ing格也不由得有些担忧,当年得契约有一条,在自己死后伊路米还要再担任四代y-in阳寮的式神,自己养大的崽托付给别人总是满心忧愁的,又想到茨木童子,山背日立觉得胃都有点疼。
“日立好像有点忧愁,我痴长你几岁,不知道能不能为你解惑。”狄仁杰说白了就是好奇心极其重,当然了,要是没这好奇心,也不能断案如神。
“我在想...”山背日立刚想说话,却冷不防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面前的茶盘和茶水顿时猩红一片。
紧接着眼前也多了一抹猩红,伸手触摸眼角,是血。
狄仁杰被这场面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茶里有毒,但是看着血的颜色却是鲜红的。
山背日立直接冲出了室内,弯在廊下开始呕血,那场面着实有些可怖。狄仁杰连忙端了水盆过来,递过手巾。
山背日立脸色煞白,接过手巾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抱歉,怀英。”
“这有何抱歉的?究竟是怎么回事?”狄仁杰看了看山背日立呕出的鲜血,赤红一片,丝毫绛色也无,或是心头血。
山背日立表情平静,“大约...是天谴。”他这么说着,狄仁杰就看着他的头发从发根开始变白,一头黑发就那么变成了雪白一片。
“我刚想说,‘我死后那孩子该怎么办’现在却真的该仔细想想了。”山背日立苦笑了一下,伸手捞过垂落的白发,自嘲道:“白发吗?希望不要太丑...”
当年的契约,说是平等,但对于普通人类的山背日立来说却是不平等的。因为他受的伤会显现在式神身上,而式神受的伤会折损一半出现在他的身上。山背日立开始庆幸当时的契约中伤害折损了一半,否则现在他的命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