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爻觉得, 自己和宋家这两个曾经的小舅子八字不合。
宋以尘捡到这块剔透纯净的鲛玉,爱不释手,握在手中用手指顺着纹路细细描摹, 越看越喜欢。
第一次和宋以尘如此近距离对视, 谢爻很不适应,不知不觉尴尬得脸红了。
“阿骁, 这鲛玉特别得很, 会变色, 寻了这么多都没见过这般的。”看手中鲛玉由碧绿变成浅粉, 宋以尘更欢喜了。
沈昱骁则很不以为然的笑笑, 敷衍道:“阿尘你欢喜就行。”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就像是吐槽,鲛玉不都一个样么,变个色儿也没啥意思。
宋以尘心思向来比旁人多一窍,听出了沈昱骁的敷衍,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是,我喜欢之物,你向来瞧不上,毕竟我不是你心尖上的人。”
“……阿尘, ”沈昱骁瞧出不对劲, 立刻收敛了不耐烦之色, 缓声哄道:“又胡说什么, 回去我给你在鲛玉上打个洞,用灵绳串起来,你佩着就能随时玩儿了。”
闻言, 谢爻吓得浑身一激灵,沈公子要在他身上打个洞……!
可除了玄泽,没人能读懂一块鲛玉的话语……如何是好……鲛玉也随着谢爻情绪变化由浅粉变成灰白色……
宋以尘冷冷的扫了沈昱骁一眼:“打个洞?这么好的鲛玉打个洞不就毁了?”
“……我都说了我不懂这些。”沈昱骁好脾气不过三秒,耐心耗尽立刻变了脸。
谢爻一听他这话说出口,立刻知道药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瑟瑟发抖。
果然,原本坐在马车上的宋以尘嚯的站了起来,面色冷厉不屑,正欲长剑出鞘独自御剑离去,刻意稍稍迟疑一瞬,预料之中的被沈昱骁拉住了手。
“阿尘……”他站起身,凝重的面色给人款款深情的错觉。
宋以尘顿住了,自下而上看着沈昱骁,细长清冷的眸子里隐含几分期待:“怎么?”
“我似乎……感受到谢前辈的灵息!”沈昱骁极为正经的,捎带一丝欢喜的,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啪!!!
很清脆的巴掌声,沈昱骁的脸上清晰的浮出五个指痕。
宋以尘扬袖御剑而去,独留一脸懵哔的沈昱骁在原地,谢爻默默在心中为他点了支蜡,迟钝如此,挨这一巴掌也不冤。
话说,沈公子,你咋不赶紧御剑追上来呢?!
谢爻一个旁观者都替他着急,心中又暗自庆幸还好自己的宝贝砚儿没跟了他。
最后,沈昱骁到底没来追宋以尘,宋二公子一气之下御剑回了长乐海,翌日沈昱骁气消了,才开窍御剑跟过来。
意料之中的吃了闭门羹,好在沈公子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迟钝是迟钝但脸皮也够厚,完全不顾及自己是家主的身份,在宋以尘的门外等了一天。
这厢宋以尘虽然面上清冷似冰山,心思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一整日神思恍惚把鲛玉握在手中把玩,谢爻错觉自己都要被他lū 秃了……
心中暗自唏嘘,这两人的x_ing格太糟糕了,都是杠精转世?
哪里像他和砚儿,根本不舍得对对方生半点气,也完全没有任何嫌隙,总觉得相处的时间不够……哪里会怄气闹矛盾呢?
眼见屋中光线渐暗,时值初冬,夜里清寒入骨,宋以尘屋中也没点灯,在黑暗中坐立不安。
廊中的琉璃灯亮起,将沈昱骁挺直的身影映在窗纸上,下人灵奴都见怪不怪了,也从不去理会他们家二公子的私事。
沈昱骁牛高马大一个人,站在秋风萧瑟的冬夜里,显得有些可怜。
嘭的一声,门扉被从里往外推开了,宋以尘再也忍不住,面上却做出一副不以为意的冷淡,淡淡的扫了眼由自发愣的沈昱骁,冷笑:“爱进不进。”
沈昱骁这才反应过来,他的阿尘原谅他了,面上即刻裂开了笑,火急火燎迈着大步子进了屋,顺手关上门。
他深深的将宋以尘拥入怀中,飞快的在他眉间落了个吻,宋以尘觉出他嘴唇冰冷,有些心疼,可是他下一句话——
“阿尘,你生什么气,我昨儿可是认真的。”
“什么?”
“就是,感觉到谢前辈灵息之事。”
谢爻彻底服了,以为这家伙开窍了,结果依旧这么……已经不能用迟钝形容了,他开始十分同情这个傲娇的小舅子。
果然,宋以尘的脸色立刻变了,抬起手正欲一巴掌呼过去,却被沈昱骁握住:“阿尘,又怎么了你。”
宋以尘挣扎,沈昱骁也不放手,宋以尘用灵力向他狂炸而去,沈昱骁不还手堪堪受着,一脸不知所措的无辜,他是真不知道宋以尘炸毛的原因:“你有什么气随便撒,但好歹说清楚因由,我到底哪里惹你了,说清楚以后我才能不犯啊。”
宋以尘憋不住了,冷笑道:“你不知道?你有什么不知道,这些年来心心念念都是你的谢前辈,都化成灰了你还执迷不悟,就算他真没死,也轮不到你惦记!”
这一回,是谢爻险些背过气去。
沈昱骁愣了愣,旋即坦荡荡一笑:“你是生这个气?都陈年旧事了,我现在惦记的人只有你啊。”
谢爻感觉自己三观受到了毁灭x_ing的打击,沈昱骁居然没否认!
“呵,你倒是会说,我估计他真站在你面前,你看都不愿看我一眼了!”宋以尘脾气上来了,什么话都往外说,一张冷玉般的脸微微泛红。
“阿尘,我真的没有那个心思了,”沈昱骁半是强迫的将宋以尘锁在怀里:“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要提了,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但,谢前辈怎及得上你。”
听了这句话,宋以尘总算消停了些,他外表清冷其实也是很好哄的。
只那块被宋以尘搁在桌上的鲛玉红了绿绿了红,谢爻再不想在这屋中待下去了。
“哼,你也就对我这般说罢了,真如何想谁知道?”态度消停了,嘴上还是不肯轻饶。
“那你如何才肯信?”如此说着,沈昱骁将难得消停的宋以尘打横抱起推到榻上,四目相对,因才生了气,宋以尘的脸微微泛红,细长的眉眼也染了水光。
“阿尘,我想你了。”
谢爻心中咯噔一跳,这种暧昧的氛围……就似看动作片的前奏,他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该看的事儿,要发生了。
不要啊……这种有损功德的事……还会长针眼啊……纵然谢爻千万个不愿,事情还是如他所料发生了。
帷帐落下,此时夜已深浓,窗户未关,清明苍白的月光落进屋中,隐隐约约勾勒出榻上一对交叠在一起的身影,咯吱咯吱床板摩擦的声响让这夜的月色格外腻人。
谢爻的感觉十分糟糕,他能闭目不看,却不能闭耳不听,极细微缠绵的低吟声摇曳在夜风里,断断续续直持续了两个多时辰,直到窗外天光微明才消停。
不是沈昱骁不懂得心疼对方,而是……宋二公子一直不放过沈公子,兴许是没有足够的安全感,他在这方面一直是抱持着贪得无厌的自毁心态,每次完事几乎把自己折腾去了半条命。
云朝朝雨暮暮,沈公子也不知是艳福还是艳劫了。
桌上的鲛玉一直泛着幽微的光,在腻人暧昧的声响里过了一夜,谢爻神魂不甚稳定,后来迷迷糊糊他也进了梦乡,将粘腻的低吟声与砚儿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梦境的最后,是玄泽将一只琉璃盒子送与他,讳莫如深一笑,告诉他,盒子里装着最上乘的鲛族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