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 作者:花曳【完结】(53)

2019-06-10  作者|标签:花曳 都市情缘

  曾经他天真的以为,闵涛这样一个久经风浪的大男人,居然一点小事就一蹶不振。如今看来,自己是多么的肤浅又武断。

  “我不知道……”

  那是闵涛最难最黑暗的时候,男人选择了放手。而他方南连多问一句的勇气都没有,就那么漠然的离开,还自以为是的感觉受到了伤害……真他妈的……

  “跟你没关系,”闵涛揉揉脸:“真的。都过去了,我现在能跟你说出来,也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啥的,真的,挺好的。”

  窗外隐约传来吉他弹唱的声音,两人齐刷刷侧脸去看。

  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抱着吉他就站在外面的街头,顶着寒风唱歌,未曾褪去稚嫩的脸上带着热血的梦想。

  “……我是永远向着远方独行的浪子,你是茫茫人海之中我的女人,在异乡的路上每一个寒冷的夜晚,这思念它如刀让我伤痛……”

  是许巍的故乡,最近刚刚新出的歌曲,原唱苍凉的嗓音带着执着和向往,是踏着一地现实的残骸继续前行的勇气。不放弃。

  那个青年的声线属于清亮的,唱不出那种感觉。即使这样,在一遍遍高-潮部分的反复吟唱中,还是击中了一窗之隔听歌人的软肋。

  “我站在这里想起和你曾经离别情景,你站在人群中间那么孤单,那是你破碎的心……”

  “唱的没我好,”闵涛先回过神:“哪天有机会,哥弹吉他唱给你听,保证比这小子好听一万倍。”

  “我说,”方南在自己后悔之前快速的说出了口:“涛哥,酒吧你别卖了,真的,过段时间你再开。不乐意做酒吧,改成餐吧什么的也挺好,懒得打理招个店长就是了。你现在要是手头缺钱,我这存款不多,两三万还是有的,先借给你,回头周转过来再还我就行。”

  闵涛定定的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最后说出的话不过是掩盖在真实想说内容表面上的华丽浮藻:“哥不缺钱,有你这份心,哥知足了哈哈……”

  

  ☆、第四十七章

  方南想不到他跟何跃森会因为闵涛吵起来。

  “跟你说过别跟过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见面,你聋的吗?”何跃森拧着浓黑的眉毛,满脸不快。

  “有点事谈,”方南一开始还试图讲理的:“涛哥想把酒吧兑出去,找我帮忙问问。”他已经不敢去深想为什么何跃森这么快就知道他跟闵涛见过面了。

  “方南你的过去怎么乱七八糟我都不问了,”何跃森心烦的摆了摆手:“既然跟了我就本本分分的,我何跃森自认待人不薄。是,你可能单纯的就是想着去帮个忙见个面,可是人心隔肚皮,你又怎么知道那个男人打的什么主意?我没记错的话,你原来跟他有一腿吧?就是这个男人,跟你在酒吧门口亲的难舍难分的对不对?”

  一瞬间,方南有种脸皮被扯下来扔地上踩的感觉,又狼狈又伤心。那种伤心不是别的,是自尊被践踏到底的无地自容。

  可能是意识到自己说话有点重了,何跃森缓了缓,试图挽回:“我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方南,你看我什么时候干扰过你的正常朋友交往?”

  方南低着头不吭声。

  “方南,”何跃森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带着点哄人的味道:“别生气了,我一个大老粗不会说话,你知道意思就行了。”

  “没生气,”方南把叹气咽下去:“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我会注意。”

  何跃森高兴了,就势拽了拽他的耳垂:“不早了,吃饭吧。对了,你哥的事儿,没人再找你们家麻烦吧?”

  “没有,”方南咬了咬下唇,抬眼努力勾唇看着男人:“特别感谢你,何叔。”

  “好啊,晚上看你诚意。”男人一把搂住他瘦削的肩膀,往饭桌那里带:“不许哭不许求饶的,听着没?”

  青年垂着眼睑低低嗯了一声:“让你cao-死在床上都不会求饶的,放心。”

  ……………………………………………………

  方南更想不到,他跟闵涛那次见面成了永远的诀别。

  何跃森有看报纸的习惯,家里除了参考消息,A市党报,还订了A市晚报。

  只是晚报家长里短零七八碎的内容多,何司令老人家不屑于看,反而是王姐看的更多一些。

  那天方南下班早,进门时候王姐还没走,一边守着煤气灶上的骨头汤一边看报纸。

  听着方南进门的动静就是一抬头:“小方回来啦?”

  客气的打过招呼,方南往客厅和书房的方向看了看:“何叔还没回?”

  “没呢,还得半小时。”王姐不知道看着了什么新闻,满脸惋惜直叹气:“你说现在这孩子,一个个都不知道惜命,玩什么赛车还喝了大酒,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方南心里别的一跳,异样的不自在浮起来:“怎么了王姨?”

  王姐抖了抖报纸,打开了话匣子:“喏,前天晚上半夜发生的事儿,就在城西干道上靠近月亮湖那边,有个小青年开车急转弯的时候冲下围栏掉湖里了。警察后来看自动测速,说是出事时候车速快到一百八十码,尸体打捞上来,泡了水还是浑身的酒气。你看看这照片,小伙子长得挺俊,啧啧造孽哦……”

  浑身发凉,方南勉强笑笑,几步走了过去:“王姨给我看看。”

  那天从接过报纸首先冲进眼帘那张照片开始,方南就觉得自己浑浑噩噩的一直飘着,脚踩在棉花上一样,虚的厉害。

  是闵涛。

  警方拍了他的证件照,登报寻找家人亲属去认领尸体。

  方南知道自己装不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赶在何跃森回家之前,跟王姐说自己头疼,回房间休息了。

  蒙着被子蜷缩着身体,迟来的液体滚烫的滑落眼角。

  死了。那个前几天还笑嘻嘻的要用五万块白菜价把海狼卖给他的家伙,那个狂妄的说着自己唱歌比窗外弹唱小伙子强一百倍的家伙,那个习惯了用无心盖住真心嘻嘻哈哈的家伙,那个自己扛着疼痛喝到酒精依赖头脑麻痹的家伙……

  门外传来进门关门脚步踢踏的动静,跟着是何跃森担忧的声音:“怎么还头疼了?是不是发烧了?”

  王姐回答:“没有,我摸过小方额头,温度正常。就说是头疼要先睡会儿,饭也不吃了。”

  脚步声渐近,何跃森直接推开了门:“方南?”

  方南一动不动,假装自己已经睡着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哭的通红的眼睛,也无力去编谎话。

  即使不是爱,闵涛也是他的朋友,是他在刚来A市最灰头土脸时候带着他往前走的朋友。他却连悼念都只能躲在被窝里一个人偷偷的哭。

  “真是个小孩,这么大了还蒙着头睡觉。”男人的声音带着笑意和宠溺:“跟何谢廉那小兔崽子一模一样。”

  提心吊胆的,万幸的是何跃森没来扯他被子,看了两眼就带上门出去了。

  方南知道这件事翻不过去。

  无论是何跃森会不会看到那则新闻进而猜到自己的不对劲原因,或者是王姐说些什么,甚至他方南终归会不会鼓起勇气去送闵涛最后一程而何跃森又会勃然大怒。

  鸵鸟心态也好,起码他今天不想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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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不是方南一直关注着报纸上警方的最新进展,如果不是超过了五天闵涛的尸身依然无人认领而且注定的是永远也不会有人认领,如果不是方南内心的煎熬让他几乎夜不成寐日不能行。

  方南还是去了,以朋友的身份去了交警大队,简单交代了闵涛家里没人的现实,并提出帮助闵涛处理后事的要求。

  捧着闵涛骨灰下葬的时候,方南手抖的几乎端不住,跟那天闵涛夹烟时候一模一样,甚至更过。

  这一点的的重量,恰是生命不能承受之轻。

  讽刺的是,方南曾经提出来要借给闵涛周转的两三万,最后变成了为男人购买最后的长眠之所的用途。

  一抔黄土之下,埋葬着曾经年轻鲜活饱满的生命。簇新的墓碑之上,贴着男人绽放笑脸自信张扬的照片。

  方南穿着黑西装和墨镜,站在那里定定的看着花岗岩上的一寸照片。阳光很好,身上却很冷。

  交警大队办案的那个年轻警官,含蓄的提醒了一句。

  出事的车辆刹车出了问题,虽然看不出人为的痕迹,可也不排除可能x_ing。

  只是可怜闵涛孤身一人,连个为他出头抱屈的亲人都没有,而方南能为他做的,苍白单薄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对不起闵涛。”方南轻声道着歉,伸手扶上冰凉的墓碑:“我没能力也没那个胆量帮你一查到底,我是个没用的懦夫,我不配做你的朋友。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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