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俞贤挑眉,「这时候开玩笑,有意思么?」
「你见过我拿这种事开玩笑么。」
见俞贤不相信,明远开始钜细靡遗地向俞贤解释其中内情。
俞贤绷着脸听着,心思却早飘到其他事上头——毕竟,明远说的两条他心里早有了底。他摆出难以置信的神态聆听明远的话,只是不希望让明远察觉异样罢了。
他现在心里真正好奇的,是那给他传来许多隐密内情的不具名者。
这不可能是一个人,更可能是一方势力。但……哪些人能知道这么多秘闻?而他们又是为了什么目的,将这一切予他知晓?
俞贤担心着,深怕这些人淌进浑水、搅了局;却也期待着,企望这些人多透露的一些事情,能让他做个真正明白的人。
「你不会不甘心么。」俞贤问到。
「不甘心什么?」明远反问。
「就因为你是庶子、他是嫡子,所以从一开始荣国公就选择扶持他,将他安排在比较稳妥的城里好好照顾,你呢?却被扔在个小荒村里,虽不至于艰苦,可总是处在悍匪的威胁之下,难得安生。」
明远微微一笑:「你多想了。」
「逆反,是荣国公的希望,这和当初离然想为你做的事相似;可我父亲原本……却是希望我和明礼能远离帝王家,一世稳稳妥妥就好。」
「父亲让荣国公送走我时,往我怀里塞了个玉佩,要我一定记得八个字。」明远仰头,神往当年:「知足慎行,但求平安。」
俞贤默然。
若是当年他被救出时,得以见父亲一面……父亲,会交代他什么吗?
「若不是为了帮明礼、为了你,我宁愿安稳地做我的将军,就像你以前那样,只理会战事拼搏、不管权谋争夺。」明远坐起身,轻揽俞贤。「子齐,我也希望你能像以前那样,心宽一些。」
俞贤没有拒绝明远的拥抱,只是摇头,挪了个好坐的姿势,将头靠上明远的肩:「之后……再说吧。」
翌日上午,返京行启,车驾行缓,抵京时已过伏月。
明远入军部述职,俞贤自是独自回京中宅院。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
一踏进门,俞贤便瞧见离然飞扬的喜色。
「不过出去个把年,用得着这副模样么。」
离然勤快地倒了杯凉茶,顺口抱怨了句:「以前,您到哪儿我都跟着,这回您上了危险的地方,而我却只能留京,哪还能不时时惦记着您的安好。」
「我不领军又不上阵,你是瞎操心了。」俞贤褪下外袍,面有疲色地坐上床沿。「离然,京里一切还顺当么?」
「除了回秉过您的事,其他都没出问题。」
离然指的,自然是迄今仍未找出来由的线报源头。
返京之行,俞贤做任何事都难以避开明远,所以特别吩咐离然将所有事暂且按下,等他回京之后再一并向他秉告。
「这个月,那头有传了什么消息来么?」俞贤撑着精神问到。
「算是有呗。」
离然掏出一只信封,递给俞贤。「几天前捎来的信,上头说有一要紧消息,让我们十日巳时一刻到信庄去取,里头,还附了个牌子。」
「十日?」
俞贤看了看日子,确定今天确实是四日后道:「那头时间算得倒准,离然,你明天就按时去取吧。」
「是。」
「对了。」
准备睡下前,俞贤突然发现踏进宅门到现在,都没看见一个离京前时常见到的人。「凌杉呢?怎么都没看见他?」
「那家伙,一听说护送的队伍回来,就什么都不管地跑到宫闱外等着盛明远了。」离然不知怎么地,怨气十足明显。
「他去等明远,惹你了?气愤得这么明显。」俞贤一笑。「要是让不知道你的人看见,还以为你是为了他争抢到明远的注意而生气。」
闻言,离然翻了个白眼,「呿!谁要那盛明远注意。」
「真要说争抢。」离然促狭地眨了个眼,得意道:「大人,说个上不得台面的事给你趣味趣味。」
俞贤疑惑地看离然凑近了头。
「您和盛明远离京的这段时间,我把凌杉搞上了床,帮您压了盛明远一头。」
「……啊?」
二十三
俞贤愣了一下子,才反应过来离然的话,没好气地拍了离然额头一记:「这算什么趣味事,还有,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有龙阳之兴?」
「咳……我觉得这事挺有趣的啊。要不是意外凑上了,我还不知道凌杉冷漠的样子下面,其实有滋味得紧。」
见离然说着说着就忘了分际的样子,俞贤好笑地摇了摇头,拉过被子躺下:「我先歇一会,明远回来的时候,你记得叫醒我。」
「喔,好。」离然答应。
「至于凌杉和你的意外事……」俞贤瞥向离然,低笑了几声。「你晚上自己慢慢回味吧。」
离然尴尬地搔了搔头,转身替俞贤将行装稍微收拾,见俞贤睡着后,方悄声而去。
兴许是连日车途累着了,俞贤睡得极沉,连有人进出房里都不知道。直到缓过疲劲、一觉睡醒后,才讶然察觉身旁多出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