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德不自在地调整了一下坐姿。罗伊的手下确实经历过无数次战争,但他们却从未应付过任何未知的危险。他们跟着罗伊,对他,并且只对他效忠,但现在这种安全感却逐渐被破环。就算他们没有生命危险,他们的信念也会磨灭–与马斯坦多年来建立的相互信任在此时却会成名夺命索。
他从未信任过军队–那只是一部食人机器;但爱德必须承认,他也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来自上级的威胁吗……
军队的腐败堕落与他无关,但他也不能因为某位白痴长官的一时兴起而这么被杀吧。
再说了,这不是唯一的理由。尽管他没有对马斯坦发誓效忠,但这并不表示他不关心那个混蛋啊。当然,还有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他们是极少数理解他和阿尔的人中的一部分,而那份理解……也可以算是一份友谊吧。他不希望他们受伤,甚至死亡。他愿意为了帮助罗伊他们而牺牲一切。
等价交换。
但这并不是单纯的暴力。这是场充斥着秘密和谎言的y-in谋。该惩罚的人连影子都捕捉不到。因此他才没有对休斯提出的避难所表示反对–这次他必须服从命令。当然,这并不表示他喜欢这方案。
罗伊与他的想法一致。他们都不是喜欢逃避的人。
爱德希望的,是正视一切问题并光明正大地解决它们,而非躲藏到事件结束。再说,与马斯坦同住真的是很过分的要求–他的身体迫切地想要违背他的意志,渴望着马斯坦哪怕一丁点儿的关注。就连现在他也无法控制自己盯着他的眼神。他像冰一样冷酷,遥远,无法触及。至少,今天如此。
爱德冒险透过额发向旁边看去;胃奇怪地搅动了一下。
此时的罗伊看起来与平时坐在办公桌的样子大不相同。他的衬衫因灭火器喷的水仍然有些潮s-hi;袖子卷到肘腕;衣领张开,露出一片V形y-in影。蓝色的军服早就不见了–可能是留在医院了吧–因此没有任何显示他的军衔的东西–除了他的坐姿和眼中闪过的神色。
正因为这样,爱德才会经常忘记马斯坦并非万能–就连他也可能因突发事件而迷失。但此时的他,尽管疲惫和惊恐,仍在不断寻找着出路。
“向左拐。”罗伊开口。“直接到休斯那儿。在离开前我有些事情要处理。”
“比如说?”爱德对上马斯坦的视线,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热。马斯坦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爱德往身上看去。一脸痛苦。他仍然穿着蓝色的病服;身上缠满白色的纱布。哈勃克的军服还搭在腰上,由于暮色而显得y-in暗。只有靴子是自己的。
“我的衣服都被烧成灰烬了,而你应该也需要穿些更实在的。”罗伊的微笑消失。“我们需要食物,钱,武器……而且我认为你也想在离开前和阿尔谈谈吧。”
爱德重重地点了点头。恐惧再度袭来。他知道阿尔不能和他一起走,他也清楚他的弟弟对这种无限时的分离有多厌恶。阿尔现在一定在因第二次袭击而担心不已吧。
他感到不安,将额头贴在冰凉的车窗上。如果那些人这么想把他和罗伊干掉,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考虑人质吧。他并不了解马斯坦的家庭,但他清楚世界上有两人是让他上钩的最佳诱饵。如果刺客挟持了阿尔或是温利,他会为了他们的自由而立刻送上自己的。绝对。
“妈的。”爱德试图想出保护他们的最佳方案。阿尔仍然在适应他的身体,因此不能留下,但他可不会容许被忽视啊。他得想个足够充分的理由把弟弟送出中央。
但他想不出来。该死。
眼前的景物逐渐定形。哈勃克将车停在有着小花园的房子前。被各色花朵包围的大门开着一条缝,隐约映出一个男人的身影。休斯看上去受了惊吓–很显然他一直不曾放松过。他朝他们做了个手势并打开门。
格雷西亚满脸笑容地向他们打招呼,眼中满是焦虑。“我已经听说事情的经过了。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先坐下休息!我去泡咖啡。”她走进厨房。
“我的手下在你们离开不久之后就向我报告了房子失火一事。”休斯满手墨迹,地上到处都是文件。桌上全是用过的餐具,电话也被拉到提手便能够到的位置。看来他一直工作到现在。“你的东西呢,还有剩下的吗?有什么补救方法?”
罗伊走到壁炉前,右手搭在炉架上,茫然地盯着墙。“……那些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们已经确保没有任何残存的物件。虽然办公室还安然无恙,但它对我也没什么帮助了。”
“因此我才会在这里啊。”休息微笑了一下,指着散落一地的文件。“我已经做好了安排。霍克艾正在为你们准备武器和衣服。”他看看爱德,神色稍微温和了一些。“爱德,我无意冒犯,但你看上去真的很糟。你需要什么?食物?还是找医生来?”
“……我得吃点东西。”休斯点点头并走向厨房,低声和格雷西亚说着什么。
爱德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他朝壁炉望去。马斯坦正在仔细地大量着他,搜寻着他身上的每一处弱点;爱德很想就此转过身去,但却微微抬头并扬起眉毛。马斯坦眨眨眼。在一瞬间一种像是愧疚的感情浮现在那张脸上,像是在责备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些考虑到爱德的需要似的。
休斯在爱德想通马斯坦的表情之前进了客厅。“阿尔已经带着一些你的衣物上路了。你们等会好好谈谈他接下来的安排。我无法每时每刻盯着他,而你也不希望他一个人待在家里吧。”
爱德点点头,结果格雷西亚地过去的咖啡。“我会想出点什么的,问题就在于他是否会听我的了。阿尔有时真的很顽固啊。”
“那肯定是家族遗传。”罗伊自语,并毫不客气地迎击爱德杀人般的视线。
“别闹了。”休斯说。“我不知道你们得在一起多久,所以你们最好尽快适应对方的存在。”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马斯坦一眼。“我为你们准备的避难所在郊区,开车的话最快一天能到。”
“你真觉得这么做好吗?我是只把我们隔离在那儿。”罗伊问。“离镇子近些不是更好吗?以防万一啊。”
休斯摇摇头,靠在椅背上。“我好不容易才下了这个决定。离镇子太近更有可能让你们的身份暴露,以便让刺客接近。至少郊区远离了大路和铁路。我同时安排了两名保镖–他们是我唯一调得开的人。放心,我的手下都很可靠。”他的目光落在两人中间。“在紧要关头,我也只能相信你们能保护自己了。用任何手段都行,一定要活下去。而且……算是我求你们了,在我联络你们之前千万别做出像扇子回来这样的傻事。”
休斯焦虑地起身。“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突发事件。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也只能做到尽力保住你们的x_ing命。我知道逃避对你们两人来说是最不可接受的,但如今你们别无选择。”
“那你呢?我们离开后你要怎么办?”爱德观察着休斯。“调查的怎么样了?哈库洛与此事有关吗?”
“虽然还不明确,但恐怕是的。这些案子闹得太大了,他没理由不发觉。罗伊,你的人能听从我的指挥吗?”
“没问题。”
“很好。我们的方案不能有任何闪失;要找到敌人的弱点并逐一击破。若是能知道动机的话再好不过,但……”休斯有些失望。“这需要时间,而我们最缺乏的就是时间。你还有什么指令要下达吗?我帮你转告霍克艾他们。”
罗伊将重心移到另一只脚上,同时叹了口气。“就这么说吧。如果事情失控或是我被杀死,他们可以用任何手段保命,就算加入敌方也无妨。不要莽撞行事。”
“他们是不会遵守这点的,你应该也清楚。”休斯交叉双臂;罗伊无奈地点点头。
“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过我不会责备他们的。这是形势所逼,他们应该采取最佳避难措施,然后再想办法改变局面。只是这次我却无法发挥多大作用啊。”
“结局不会令人失望的。”爱德扭头看见哈勃克站在过道里。少尉大概是在厨房听到谈话了。“不可能的。我们可不是为了这种结局才战斗至今的。就这么失败的话,之前布拉德雷那事儿又有什么意义?”
“你又不能确定–”急促的敲门声打断罗伊。房间里克安静下来。休斯谨慎地把窗帘拉开一条细缝向外望去,并做好随时躲避的准备。
“…是阿尔和霍克艾。”休斯放松下来。他迅速拉开门让两人进来,随之扣上门闩。
利莎看上去与平日一样,沉着自信地走进客厅,站在里马斯坦不远处。阿尔则像是做了恶梦一样,并一直愤怒地盯着爱德。他手里抱着一小堆干净衣物;爱德能清晰地看出紧握的双手在布料中制造的褶皱。他向旁边挪动,给阿尔腾出位子–无力的道歉方式。
“你们都带齐他们的生活必需品了吗?”休斯又坐下来。
霍克艾点点头。“衣服、食物、武器和弹药都在车里。车不是军队的,注册信息是南方城市的一个家庭–应该不会起疑。至少不会被查到;我已经确认过了。”她转向罗伊,同时进行深呼吸,好像准备说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一样。“上校,行李也包括相当一部风的需要您签署的文件。”
中尉举起右手示意罗伊保持安静。“如果你和爱德毫无缘由地消失的话,幕后黑手只需将你逃匿的消息传出去就好了。”她转向休斯。“如果他们出现在名单上,那么任何人都将有处决他们的权利吧。”
“相对的,这些文件可以证明你们两人正在进行合法休假。”霍克艾继续。“你们虽不在军队但仍然在工作。此外,”她又转向罗伊。“上校,我认为这是让您处理那些堆积下来的文件的最佳时机。我在暖气后面找到相当一部分您…放错位置的文件;还有一些似乎不小心滑倒地毯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