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王图想说什么,却被永安抢先了一步,道:“这是宁寿公主的遗落的东西,我拾到了,和蓝将军讨点赏赐。”
杜朽似笑非笑看了永安一眼,一眼就把永安看蔫了,他耷拉下了脑袋不再言语,蓝王图却在他看不见的时候狠狠瞪了瞪杜朽。
杜朽没有再问,而是收起了簪子,结束了蓝王图和永安的会面,“时间已过,还请梁国公移步。”
永安巴不得他赶紧把蓝王图轰走,便自觉退到一边给人让出了一条路来,杜朽见状便先一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对蓝王图道:“请吧。”
出了牢房很远,杜朽才开口和蓝王图说了第一句话,语气里满是不容忽视的嘲讽,“若非出了这等大事,我真愿你尽早回去建安。”
蓝王图还在想永安的事情,他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就会陷入某种难以理清的情绪中的人,就像他打伤永安那次一样,杜朽把一句话说了好几遍才把他的魂拉回来。
“你这样,不像你。”杜朽摇了摇头。
蓝王图也察觉到了,但他避过了这个问题,道:“那簪子不要给宁寿,随你处置了吧。”
杜朽本来就没想过给宁寿,他和宁寿什么交情都没有,也不想有交情,便点点头,道:“安心,我自有分寸。”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蓝王图一直在斟酌是否应该将自己被匪徒暗杀的事情告诉杜朽。杜朽作为刑部尚书,明面上管着国法,暗地里也牵扯着不少民法,扬州土匪他也曾接手过一段时间,只是后来被皇帝莫名撤了才不了了之,但如今时刻,皇帝皇后生死未卜……
“你走神什么,我在说话。”
杜朽说了几句不见蓝王图回神,一瞅就看见他凝重的脸色,不免有些猜想,问了句,“国事?”
蓝王图停下了脚步,“乞之,我有话要对你说。”
乞之是杜朽的字,在他成为刑部尚书之后,很少有人这样叫他了,所以杜朽立即意识到蓝王图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关系到许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看了看四周,道:“跟我来。”
杜朽将蓝王图带到了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他不用担心,以蓝王图的耳力没有几个人能近得了他们身,确定安全之后,蓝王图开门见山就道:“我可能知道陛下在哪里。”
于是他便将那天的事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杜朽,以及自己对比了字迹之后的猜测。
杜朽的面色像结了一层霜,“蓝王图,你所说属实?”
第25章:出狱
杜朽的面色像结了一层霜,“蓝王图,你所说属实?”
蓝王图道:“关系太多,但也只是我的猜测。”
然而杜朽却摇了摇头,“不,我有所察觉。”
这下换成蓝王图惊讶了,杜朽继续道:“前年我奉上命巡视扬州,当时陛下将扬州匪患交我处置,但我刚有了眉目就被撤回,陛下未曾对我下过禁令,所以很多事情,无人瞒得下去。只是在我回京之后,就被告知扬州一切不得外传,便也没了下文。”
蓝王图沉思了一会儿,道:“你当初查到了什么?”
杜朽道:“一个叫宋易的人。”他顿了顿,道“即是如今的扬州匪首,龙首山的大当家,字……克先。”
蓝王图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当年那个为了陛下,单枪匹马去挑先皇的人,大名鼎鼎的宋克先。”
十几年前的事情,很多都模糊,但蓝王图却也清楚地记得那一年里大街小巷都在传说的人,当年二十岁的宋克先,一个除了一腔热血一无所有的青年,在先皇面前发下豪言壮语,说他要带走二皇子陈方谨。先皇已近花甲之年,却披上戎装和宋克先酣斗一场,两人都受了伤,但先皇依然胜了,一枪将宋克先刺于马下。
人们惊叹他的勇气,也惊异他的不知好歹,走街串巷的谣言中,没有人知道,宋克先拖着一身伤痕蜷缩在路边湿暗的雨巷,饥饿寒冷都像入骨的蛊虫,一点点将他啃食殆尽。
也没有人知道,雨巷里长身玉立的青年将伞撑在宋克先头顶的时候,是怀着怎样静悄悄又汹涌的情愫。
所有人都以为宋克先死了,这段传说也在之后渐渐消没无声。这之后便是皇权的更迭,天顺二十二年元月,文献太子失踪,寻找一年未果,先皇亦于天顺二十三年七月驾崩,二皇子陈方谨登基,于来年改元熙平。
今年,正是熙平十二年,曾经的二皇子,如今的陛下,也失踪了。
“当初宋克先抗衡先皇,便是为二皇子,虽然已有十五年之久,但他活着,而且……如果你所说属实,文献太子或许是被他……或许仍在人世……”
杜朽不敢想象,如果文献太子真的被宋易带走,在这些年里会经历什么样的生活。那个温柔善良,说话总是细声软语的谪仙一样的人物,如今,又会是什么模样。
蓝王图道:“既然如此,那就往扬州方向查吧,但不确定陛下具体会在哪里,还是要在京城周边继续寻找。”
杜朽点点头,“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大皇子年龄尚幼,如何能担大任。”
蓝王图也很忧心,但作为武将,他一直不太干涉朝政,便只能向杜朽道:“万事小心,周王冀王都是可以帮衬的人物,”
“朝堂上诸人脸色,我也能明白七七八八。”杜朽有些无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