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帝闻言微微笑着,眼眸弯弯看不出什么怒火,只是一双手漫不经心的从天帝怀里抽出,改为抱着臂膀在一旁冷冷的笑。
“哥哥,你真的送了一朵初阳给他?”
天帝难得窘迫,他梗着脖子思虑了会,才缓缓点了点头。
狱帝眼眸危险的半眯起来,他捏了捏手中提灯,似在考虑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一千年前,他还在与魔族大战,战烈正酣时,没想到这两人正趁着这段时间你侬我侬,不亦乐乎。
“那玉清真王真是好福气,天帝这般循规蹈矩镇守天纲的人物,竟也难得为你破了一回天规。”狱帝漫不经心的笑着,只是语气里的意味让旁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你可得好好珍惜啊,玉清。”
玉清感觉自己有些玩大发了。
——可他还不知从何解释。
无荼九分真元早在登基时便存于他心口,一千年前,无荼元珠还勉强完好,因而玉清只要仍旧在他五丈内,他便能重获七情。当时玉清不仅忙于填补混沌魔族入侵后的缝隙,还要暗中偷手助狱帝一臂之力,左右奔波,甚是辛苦。无荼知他喜初阳,毕竟那是唯一可在混沌之境盛开的圣花,因而便私下去禁地采了出来,权当对好友的报答。
可这要如何和狱帝诉说?一环套一环,他怎么也解释不清。
……
“张螭,前面好热闹,我们去瞅瞅?”急中生智的玉清低眸,满脸堆笑的对着张螭细声说话,小孩看这情况也是不对,当下当机立断的点了点头。于是一大一小相互拉扯着向前奔去,独留两位帝王呆在原地互望无言。
“琰儿……”天帝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起了个头,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剔除帝纲和漫天之道,他充其量不过一个不识人间情仇的普通人。他只觉知道张琰不对劲,但依旧弄不分明他为何如此。
狱帝看他表情也知天帝在思索些什么,毕竟是捧在心窝里这么多年的人,观察他的神态也早已成了身体的一种本能。狱帝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觉自己这一会是彻底的栽了,他知道玉清和哥哥之间没什么,只是头一回接触情爱这种事,一时也控制不住自己想歪了的念头。
“没事,哥哥,你别费心了。”狱帝笑着拿起提灯,重新将手放入天帝掌控之中,“我是第一次去学着爱人,万分小心,却还是让你看见了这番丑态。”
“我喜欢。”
狱帝有些惊愕的回头望了天帝一眼。
“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天帝一板一眼的说着了不起的情话,神态中却仿佛没有察觉到这点,“我不会骗你,我确实送了玉清初阳,可这着实不知从何说起。”
狱帝愣住了。
哥哥的脸照样是那般冰冷,神态冷漠得仿佛像一块顽固不化的冰山,虽说气质华贵,但也掩饰不了浑身的肃杀之气。可就是这么一个人,对着情爱一知半懂,除却管理天界便再也不会浪费一丝一毫感情的他,正笨拙的学着爱人,努力将一颗真心晃悠悠的捧到狱帝跟前。
狱帝忽然觉得眼眶刺痛得厉害,他一个飞扑上前死死抱住天帝,仿佛要用尽毕生力气一般紧紧将自己埋入他的怀中。
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他。
第六十四章:金桥铁索开
秦淮河畔晃悠着万千灯火,有人虔诚低眸许愿,合十的手掌里送远了一颗包含真意的心。莲花灯带着星星火光飘荡在河水上,点亮的火光里承载着凡人的愿景,光芒闪烁,顺着河流而去,有人站在岸上目送,直至那缕灯火迷蒙在了一片灯海之中。
元宵佳节放花灯,含情含意。
……
“你们怎么才来!”
玉清在前头招呼着,回头大声呼喝一声,少年在那头上蹿下跳闹个不停,让努力装着沉稳的张螭实在看不过去。狱帝闻声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随即牵着天帝穿越重重人海,路旁有人发出阵阵轻笑,不知缘由为何,却臊得狱帝红了脸庞。
“还说不要走在我后头,转眼便不见了身影,让人好找。”玉清气鼓鼓的站在一旁,左右招呼着张螭腾开一片地,这才让狱帝他们走了过来。狱帝歉意一笑,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天帝,玉清随着他的目光望去,这才在灯火摇曳中看清了天帝那张不动声色的脸。
“这么好的日子,还板着一张脸做什么。”玉清无奈的嘀咕了声,接着满心欢喜的半蹲下来,张螭赶紧将一直护在怀中的花灯放下,他有些胡思乱想,却不知自己在慌乱些什么。
“小不点,怎么将灯放在岸上?”玉清捏了捏张螭精致的小脸,眉眼弯弯。“这玩意是要放在河上的,祈福顺着河水飘荡,神明保佑,祥瑞御免。”
“你是上古神明,为何还信这些没有根据的东西?”张螭小心摆弄着手中的花灯,一双眼漫不经心的乱瞟着,“我还以为你不屑如此。”
玉清神色微的一黯,随即满不在乎的笑了出来,他伸手揉乱了张螭的头发,嘴角向上挑起,“小不点,神明也有了却不能的事情。”
张螭抬眸看他,颇有不肯罢休的气势,“既然神明都无法了却,那还要祈福做什么?”
“天纲有常,伦理有道,可这些都抵不过一颗真心的重量。”狱帝弯腰将花灯放在岸上做着准备,他侧头望了一眼神色冷峻的男人,眸子里透出的暖意几乎要泛了出来,“哥哥,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