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反悔的。”看穿了哥哥的心思,易向心靳钉截铁地说:“除了陈实,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
“我和他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我不要再错过这个机会。”
“呵,”听到这里,易向行忍不住笑出来,“你们两个一路顺风顺水,哪有经历什么?”
“我们、我们经历了死亡啊!去海边那一次,是陈实拼了命才把我救回来的!”
“报恩是另一回事……”
“哥!”
易向心怒了。不仅因为哥哥不正视她的感受,更因为哥哥曲解了她对陈实的感情。
“向心!”见女发即将变身成母狮子,陈实立刻拉住她安抚道:“有话好好说,别激动,别激动。”
陈实呵护的眼神,还有温柔的动作,无一不在显示他对向心的深厚感情。易向行看在眼里,才觉得自己的确是过分了一点。
“好吧!只要你们真的想清楚了,爸妈那边就交给我吧!”
“真的?”
哥哥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易向心不由面露狐疑。
易向行掐了一下她的脸,假装不悦:“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就好!”
到底是血浓如水,见哥哥改了心意,易向心的怒火“咻”地一下就飞走了。立刻挽住他的胳膊,笑得像条吃饱的小狗。
说是风就是雨,当晚易向行就找机会把妹妹的想法告诉了父母。
与他事先预料的不同,易爸爸虽然不太高兴,但也没有说什么。
易妈妈则是无奈表示:“儿大不由娘,女儿也一样。”
“你们不反对?”
“反对有什么用?”易妈妈叹了口气,“只要他们觉得开心就好,随他们吧!”
早知道父母这关这么容易过,他就不用跟妹妹起争执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说起来,你和从恩要不要把婚事一起办了?”
易妈妈突如其来的提议差点让易向行把喝到嘴里的茶喷出来,“好好的怎么说到我头上来了?”
“从恩比你大几岁,女孩子不能等的。你要是认定她,早点结婚也不惜。”
“可我毕业才两年而已。”易向行傻笑。
“陈实和向心毕业也才两年呀!”
“我和从恩跟他们不同……”
“有什么不同呢?”易妈妈瞬间紧张起来,“你不会只是想跟她玩玩吧?”
“当然不是!你儿子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易向行连忙反驳,“我只是觉得婚姻不过是幸福的点缀,并不是必须的。至少我现在还不需要它。”
他还这么年轻,婚姻对他来说就像一个巨大的枷锁。他可不想这么早就把自己套进去。
易妈妈很不喜欢儿子的态度,于是说:“如果在一起觉得幸福,走入婚姻也很自然。不过你刚入社会,什么基础都没有。从恩是大医生,你求她嫁给你,她还未必会答应呢!”
“这些事你们就别操心了。”
第八章
错乱婚礼的日期一旦确定下来,筹备工作也跟着如火如萘地展开了。
宾客名单、预订酒席、置办婚庆用品,这些都是长辈操心的辜。身为新娘的易向心,关心的只是选好婚纱,照一套美美的婚纱照而已。
经过无数的比较之后,她终于找到了最心仪的一家影楼。定下婚纱照之后,影楼还额外赠送了一套全家福。于是,到了照相的那一天,易家人全家出动,盛装出镜。
师从恩是易向行的女朋友,又是易向心的伴娘,自然也在行列之中。
这两年,师从恩已经成了易向行的第二双眼睛,代他看清所有他无法看清的东西。同时帮助他在家人面前掩盖病情。只要握着她的手,易向行就会觉得非常心安。
“好了,大家看镜头,注意保持微笑。很好,1、2、3——”摄影师话音一落,闪光灯就发出刺白的光芒。感觉像被人用针扎了一下眼球,易向行下意识地闭上双眼。
“怎么了?”师从恩发现了他的异常。
“没事,只是被闪光灯闪到眼睛了。”
易向行揉了揉发疼的双眼,再睁开时,只看见一张空白面孔。
齐耳的短发,尖尖的脸形,完全消失的五富,这张脸一如易向行患上面孔失认症之后见到的每一个人。
“这么不习惯闪光灯吗?眼泪都出来了。”
无面人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擦了擦易向行的眼角。她的声音属于师从恩无疑。
如果尖叫能赶走此刻的慌乱,易向行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叫出来。可是,他现在唯一想到的,只是逃避。
“向行?”
“我出去一下”
不敢看她,易向行低着头,三步并做两步走出摄影棚。棚里密闭的空间让他觉得喘不过气来,他必须出去换口气。
在面孔失认症被确诊的那一天,他就被告知症状很可能会恶化。而现在,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他认不出师从恩的脸。
走出影楼,站在车水马龙的街道上,空气质量感觉比里面好不了多少。到处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不像是车子的尾气,倒像金属之类的。
“大哥,你怎么了?”久久不见易向行返回,陈实被派来查看“情况”。
听到他的声音,易向行就像被马蜂蛰了,双手用力往墙上一捶,凶恶地吼道:“我说了不要叫大哥!”
陈实吓了一跳,立刻噤若寒蝉。
静默了一会儿,自知理亏的易向行不得不道歉说:“对不起,不是……”
“没关系。”陈实一如既往的逆来顺受。
他今天看起来不错,穿着西服,打着领结,重点是五富清晰。这让易向行觉得有些愧疚。他认得出即将成为妹夫的陈实,却认不出自己深爱的师从恩。这是什么逻辑?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你先回去吧!”
“哦。”
陈实走了,留下易向行继续在街边发呆。
因为太过忘我,四周嘈杂的声音开始退去,整个人轻飘瓢的,就像要从身体里飞出来一样。
接着,他就听到高跟鞋叩在地砖上的声音,如同温柔的节拍。当它停止时,一只手轻轻地覆在了他的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