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实跟着低下头,尴尬又难过的模样,就像真的饱受易向行欺辱。
“少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
“向行,你要在他们的手上找什么?”易爸爸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他们的手上沾着血!你看,门上还有他们的手印!”
易向行急着向家人证实自己的所见所闻,可当他指着安全门的时候,上面那个清晰的手印居然已经不见了。
“手印呢?!你擦了它是不是?”
陈实离门边最近,易向行立刻揪住他的衣领。
“向行!”
“哥,放开他!”
场面变得混乱起来,众人七手八脚地拉开易向行,急着保护脆弱的陈实。
“向心,那个手印你也看见了的。它在门上对不对?向心!”妹妹也是目击者,易向行急着向她求证。易向心却让他失望了。
“我没有看到!”
“你撒谎!”
“哥……”易向心欲哭无泪,“就算门上有他们的手印,你又能用那个证明什么?”
就像当头受了一棒,易向行有些傻了。
他到底要证明什么呢?陈实和邢优杀了人吗?他们杀了谁?没有血迹,没有尸体,连那半个血手印都不见了踪影。他什么都证明不了。
“去接从恩姐吧!她还在等你。”
妹妹温柔的声音就像是一种催眠,脑子里已经彻底混乱的易向行只能机械地点点头。
临走时,他仍然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你真的没有看到那个手印?”
易向心用摇头代替了答案。
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却又不得不接受。易向行浑浑噩噩,分析不出那个到底是不是幻觉。
婚车又一次经过那家名叫“无声问卜”的小店。黑黑的门头就像一口敞开的棺木,随时都会把人吸进去,再带入幽深的地底。
手指碰到口袋里硬硬的塑料盒,易向行毫不犹豫把它掏出来,吃空了里面所有的药丸。
百忧解,希望真的能解百忧。
瘫在座椅上,易向行感觉脑袋已经变成了一个蒸汽锅子,不仅滚滚发烫,还咕嘟咕嘟响个不停,仿佛随时都会爆裂。
终于撑到面见师从恩的一刻,易向行倒在她的怀中,很想就此长睡不醒。
也许已经得知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师从恩没有多问,只是抱着他,像呵护幼儿的母亲一样,轻轻地抚着他的背。
没多久,因为一口气服食了太多的药片,易向行的肠胃开始向他提出严正抗议。他不得不趴在师从恩家的马桶上,吐得脸都青了,才将不适感压制到一个可以忍受的水平。
师从恩一句抱怨也没有,只是默默地陪着他。
当两人赶到承办婚宴的酒店,所有人都在安静地等着他们。
师从恩一路不露痕迹地用自己的身体支撵着易向行,以防他腿软瘫倒。
新人总算到齐了,婚礼的司仪露出一副谢天谢地的夸张表情,然后迫不及待地进入正题。
行礼、证婚、交换戒指……所有程序都是彩排过的。易向行咬紧牙关,总算是顺利地挺过了大半。
“切完蛋糕就可以休息了,再忍一下。”
师从恩体贴的耳语让易向行感激万分,不禁觉得能和她携手共度此生,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来、来、来,新郎新娘一起切蛋糕了,祝你们甜甜蜜蜜,顺利高升。”
特别订制的三层蛋糕,周围妆点着粉红色的花朵,还有薄纱绑成的蝴蝶结。最上面一层摆着一对交颈而卧的天鹅。
因为是兄妹俩同时举行婚礼,蛋糕只订了这一个。
司仪将绑了彩色丝带的餐刀交到两对新人的手中,易向行握住师从恩的手,一同将刀子举起来。陈实和易向心就站在他们对面,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易向行心里的疙瘩还没完全消去,实在不愿多看陈实一眼。可就在他准备专注于于切开蛋糕的时候,一抹红色闯进了他的眼里。
鲜艳的红色,从陈实那件白色衬衣的领口透出来,像溪流一样蜿蜒而下。
他自己没有察觉,司仪没有察觉,从恩没有察觉,易向行却看见妹妹的表情瞬间僵硬起来。
这不是他的幻觉,陈实的确在流血。
“陈实!”
易向行一声呼唤,把陈实吓成了惊弓之鸟。邢优立刻保护雏的雄鹰一样靠了过来。
“你流血了!”
陈实与众人面面相觑,像是不能领会易向行话里的意思。
“你们没看见吗?他流血了!”
无人附和,邢优正气凛然道:“易向行,你难道真的要搅了这场婚礼才甘心吗?!”
“向行,你冷静点。”师从恩似乎也站在他那一方。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易向行看到鲜血已经染红了陈实胸前的一大片,可他却像没有感觉似的,只是惊恐地看着易向行。
忍无可忍,易向行立刻冲上去,想检查他的伤口。
“哥!”易向心突然惨叫一声,张开双臂挡在哥哥面前,恳求道:“哥,去切蛋糕好不好?”
“你疯了吗?他的血都快流光了!”
“哥!求求你!求求你!”
“让开!”
见易向心挡不住他,邢优也冲了上来。不过,易向行一拳就将他打翻在地,然后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抓到了陈实的衣襟。
拉扯间,鲜血沾湿了易向行的双手,黏黏稠稠,“啊——”
在易向心的惨叫声中,易向行撕开了陈实的衣服。
参差不齐的伤口横在陈实的脖子根部,鲜血从裂缝里涌出,快得就像倾泻的洪水。
易向行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本能地伸出手,想堵住不断流血的伤口,却意外发现陈实的皮肤上有奇怪的东西。细看之下,居然是一根缝衣线。
黑色的细线将伤口缝了起来,针脚乱七八糟,根本不能改善伤口的状况。
“现在你满意了吗?”原来畏缩的陈实突然抓住易向行的手,狰狞一笑。
恐惧就像毒蛇,一下子钻进了易向行的身体里。慌乱间,他不小心弄断了细线。只见陈实的头摇晃了几下,然后无声无息地往后一倒,脖子便从根部齐齐断成两截。
头颅迅速离开身体,掉在地上,弹了一下,才骨碌碌滚到易向心的脚边。
妹妹洁白的婚纱配上陈实扭曲的脸,是世上最可怕的梦魇。
易向行总算明白陈实和邢优的对话是什么意思了,是邢优帮陈实缝紧了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