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惨叫的人换成了易向行,他仓皇后退,撞到了身后放蛋糕的小推车。
摔倒只是一瞬间的事,小山丘一样的蛋糕紧接着当头砸下。
狼狈中,易向行看见蛋糕上的天鹅跌得粉碎,接着他就被大量的奶油糊住了双眼。
“啊!啊——”
“边嚎叫,一边抹开眼上的东西,易向行像只疯狂的野兽,拳打脚踢,只为摆脱无处不在的奶油。
终于,光明重新降临,他看清了四周,却发现地点出了问题。
蛋糕不见了,家人不见,刚才恐怖的一切都不见了。他从酒店的宴会厅里,移到了某条不知名的马路上。
静悄悄的地方,连半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他狼狈地坐在地上。
抬头第一眼,易向行就看到了那块“无声问卜”的招牌。
店铺老旧的黑色门头让它看上去就像一口敞开的棺木,彷佛随时会把人吸进去,然后埋入幽深的地底。
身上凉飕飕的,彷佛冷空气都在围着他打转,易向行用力搓了搓胳膊,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天空阴得厉害,乌云聚在一起,就像要从天上集体跳下来似的。
易向行觉得自己可能是在梦游,但他掐住自己的时候,又觉得疼痛难忍。
这如果不是梦游,那会是什么?
又疯了吗?
易向行凄凉一笑。
突然,他看见那间算命的小店里闪出一道亮光,银色的光芒就像是某种信号。
易向行如同见到灯塔的航海员,不自觉地往前挪了一步。
从外面看,那间算命的小店里黑不隆咚的,不像有人经营的样子。可易向行却在门外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召唤。
那是纯粹用第六感才能感受到的东西,无法形容,但十分真实。
没能管住自己的双腿,将不合逻辑的一切抛诸脑后,易向行踏进了“无声问卜”。
别有洞天,是对这家小店最好的诠释。因为穿过那道窄到不能再窄的小门之后,易向行的眼前竟豁然开朗起来。
远山揽着乌云,在空中勾勒出自己模糊的轮廓。
近处的古老宅第,就像是为了守望山林而特意建造的。黑瓦白墙,屋檐下还有一个燕子筑的小窝,与远山相辅相成,颇具国画写意的味道。
可惜,易向行向来缺少浪漫细胞。站在这幢大宅前,他能感受到的只有阴森而己。
就在他打算按原路退回去的时候,却猛然发现小店的玻璃门已经消失无踪了。他身后只有一堆又一堆忽高忽矮的灌木丛,半间店铺都没有。
易向行的头皮一阵阵发紧,就像孙悟空把紧箍咒转套在他的头上。
嘎吱——老宅的两扇木门自动打开了,似乎在欢迎易向行的进入,他便一脚踏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思考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成了多余的事情了,因为总会有意外来推翻思考后得出的结论。
更重要的是,这座大宅让易向行越看越眼熟,就像他曾经来过似的。
进门之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面巨大的照壁,壁中央有一幅大型的浮雕,看样子应该是麒麟,威风凛凛,好不得意。
绕过照壁后,易向行又经过一个不大的院落。
院子里杂草丛生,一看就知道无人打理。
再往里走便是堂屋,宅子以它为中心,向后扩展出许多的房间。易向行没有丝毫停顿,直接往最里面的那间走去。
他觉得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勾着他。不过,期待越高,失望也会越高。
那只是一间普通的书房而已,最大的特色仅仅是没有窗户。
不对,最大的特色应该是那些做工精巧的古董书柜。
也不对,最大的特色应该是屋子中央那张巨大的红紫色花梨木书桌。
真的很大呀!“堆古籍放在上面,也只占了一个小角而已。
易向行走近桌子,摸了摸它坚硬的表面,最后将视线落在那些古籍上。
整整七本,一样的大小,一样的厚薄,一样的装订形式,只是新旧略有不同。所有书的封面只都落了一个古体的“萧”宇,怎么看都不像书名。
“萧……”
易向行不经意间吐出了声音,结果书房里立刻开始嗡嗡作响。人在里面,感觉就像被罩在了一口古钟下,偏偏又遇上无聊人士,在外面拍打锤体。
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易向行下意识地翻开书页。没等他看清上面写了什么,一束白光就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将他硬生生地撞飞出去。
眼睛似乎被刺瞎了,完全没办法睁开。胀痛的脑袋也在瞬间膨胀到顶点,连大脑皮层上的褶子都要被撑平了。
“啊——”
尖叫是一种本能,尽管易向行不暮欢它,却不能完全杜绝它的出现。
还好,放纵地嘶吼之后,他的眼睛又能睁开了。只是白天变成了黑夜,他连自己的五指都看不太清楚。
翻了个身,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硬适中的……床垫上?
刚才的一切,果然是在梦游吗?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笑似乎猛烈了些,连床垫都跟着晃动起来。不过易向行不在乎,他正忙着放松身体,打算藉此笑个够本,谁知,身旁突然冒出一手一脚,压在了他的身上。
之所有可以确定是人的手脚,是因为他触到了人的皮肤。凉凉的触感,应该属于他亲近的某个人。
“从恩?”
“嗯……”又软又糯的女声,睡眠被打断后略微有些嗔怪,一你好吵,又是叫又是笑的,疯了吗?“
听到这句,易向行立刻弹身而起,手忙脚乱地把灯打开。他不在乎师从恩骂他是疯子,他在乎的是这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一点也不像师从恩。
果然,灯亮之后,躺在床上的是一名双唇艳红,五官妖媚的年轻女人。她穿着一袭黑色的纱质睡衣,半透明的衣料让她姣好的身材若隐若现。
“你是谁?”易向行质问她。
女人眯起眼,单手撑起身子,任头上黑如浓墨的长发像瀑布一样垂下来,覆盖了大半张床单。
“你睡胡涂了吗?我是从恩呀!”
第十章
有一个女人声称她是师从恩,但易向行坚信她不是。因为师从恩不会留着长长的指甲,还把它们涂成血一样的红色,她也不会不戴眼镜,更不会让头发长过自己的肩膀。
最后不得不说的是,现在这个女人的脸是完整的。易向行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的五官,而且总觉得她笑起来有一股阴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