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是方淑美预定酒店房间的时间。她说她是在何生喝醉之后才订的房间,可酒店的记录却显示她在一周前就已经预订好
了。不过,这个好像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她可能只是想找机会和丈夫浪漫一下,没想到何生却喝醉了。”
下属对此不以为然,萧慎言却隐约觉得不太对劲。
“你们看,方淑美换了衣服!”
“什么衣服?”
“昨天我们见到她时,她穿的是一件米色风衣。可是这个,你们看!”指着电视萤幕,萧慎言兴奋异常,“她离开酒店
时穿的并不是风衣,颜色也绝不是米白色。”
电视里放的是酒店监控录影,它证明何生没有离开过酒店,为他洗清杀人嫌疑。
“她穿的是应该是前一天的衣服,回去换掉也不奇怪。”下属还是不认同萧慎言。
“不对!她说她一回去就发现了尸体,然后就立刻报了警。这种情况下,怎么会有闲情去换衣服?”
“也许是她在回家路上买了新衣服。女人嘛!都这样的。”
这种事的确有可能发生,但始终有些牵强。回想方淑美的表现,萧慎言觉得她比何生更有嫌疑。
“有没有可能是方淑美杀了何振阳和何昆呢?她很爱她的丈夫,而且明确表示何振阳和何昆是死有馀辜。你们看这里,
她离开酒店的时间是早上七点二十分,可我们接到报警却是在下午一点,中间有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差。”
“也许她就是去逛街买衣服了!”
“早上七点逛街?!哪家商场会这么早开?”
“可是以方淑美的力量,要怎么打倒两个比她强壮得多的男人?何况还要把他们打成肉饼!”
“她很可能有帮凶。”得不到同事支持,萧慎言仍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她会换衣服一定是因为杀人的时候沾到了血迹
。别忘了,是她第一个发现了死者,那句老话怎么说的?第一目击证人就是……”
“第一目击证人就是第一嫌疑犯。”-直在盯着录像的小丁终于加入了讨论,“但方淑美和何生一样没有作案时间。”
“什么?”
“这里。”将录影画面停格,小丁指着角落的时间说:“她离开一小时二十分以后又回去了。从这间酒店去何家,来回
就要一个小时,馀下的二十分钟,想要杀人毁尸,还要清除所有的痕迹……她不可能办到。”
的确,方淑美在离开酒店一小时后,又急匆匆地跑了回去。看她狂奔的姿势,就像有怪物在后面追赶似的,这个时候她
已经换了一套衣服。
何生为她开房门,三个小时后又将她送了出来。这时,她看起来已经平静了不少。
他们拥抱、告别,方淑美时不时地擦着眼睛,气氛十分沉重。
“这算什么?”萧慎言无法理解。
小丁不无遗憾地说:“不管算什么,他们夫妇俩都不可能是凶手。”
这个案子从一开始就带着太多的问号,现在连唯一的嫌疑人也没有了,大有从此成为不解之谜的趋势。
萧慎言不想让自己泄气,于是说:“他们一定有所隐瞒!不行,我们……”无意中瞥到墙上的挂钟,原本想立刻把那对
夫妇找回来再审的萧慎言忍不住改了口:“我们明天再去问问他们。”
下班时间就要到了,萧慎言不想加班,那样会连累一个人在家的外甥没饭吃。
何正义不太喜欢夜晚。
自从妻子与他离异,儿女又各奔东西,每晚守着房子,就成了他唯一可干的事。虽然房子并不是特别大,但还是有四间
房间,和一个面积等同于半个篮球场的大客厅。
夜深的时候,这个空空荡荡的地方严重缺乏人气,安静得让人心慌。
为了让时间快些流走,何正义通常会打开电视或音乐,偶尔也会偷窥一下邻居家的私生活。他知道这样做很低级,但有
时候越是低级的东西,越能引人入胜。
为此,他还特意准备了一架望远镜。
可是,在何生家出了命案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了偷窥的兴致。所以当他站在窗前,发现对面的灯亮了的时候,仅是呆呆
地站着。
何生的房子已经被员警封锁了,按理说不该有人才是。
难道是小偷?还是……
考虑了半分钟,何正义终于挡不住好奇心,拿起望远镜。可是,从他家角度看过去,只有灯光,不见人影。光线来自何
生家另一边,方位似乎是那间死过人的花房。
放下望远镜,何正义紧张地从窗边退开。空气中飘浮着安静的分子,衬得他的心跳像擂鼓一样夸张。
何正义强迫自己躺到床上,默念着不要多管闲事,但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窗户的方向张望。终于,他按捺不住,重新回
到了窗边。
对面灯光仍旧,像一副巨大的铁钩,一直勾着他的视线。
何正义不安地搓动双掌,来回踱步,最后冲进自家的杂物房,东翻西找,找出一把锄头。
用它防身,勉强够了吧?
何正义不敢确定,但有了“武器”在手,让他勇气倍增。不过,那些舅气只够支撑他走出家门,趴在何生家的窗台上,
偷偷往里面瞧一瞧。
初冬的冷风毫不留情地刮着,衣服彷佛布满千疮百孔,丝毫起不到御寒的作用。何正义的身体很快由温暖变得冰凉。
砰——有什么东西被撞翻在地,接着便是细如蚊蝇的凄凉叫喊。那声音就像很多把尖尖的锥子,瞬间在何正义的耳膜上
钻下无数个小孔。
他瞪大眼睛,捂着嘴,感觉有一股热流倾泻而出,顺着他的两腿一直往下,钻到了袜子里。
他把裤子尿湿了。
第四章:致命失误
半夜被电话吵醒,可不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好在萧慎言并没有睡着。至于他为什么没睡,看看在他身边玩得不亦乐乎
的小男生就知道了。
“猫仔,去睡觉好不好?”
大概是白天睡得太多,猫仔晚上一直不肯入眠,萧慎言很乐意陪他玩耍,所以明明已经呵欠连天,也还在硬撑。但他现
在要走了,外甥若能好好躺在床上,他会安心一点。
“舅舅有事必须出去一下。只要你乖乖上床躺着,回头我就带好吃的东西给你。”
面对诱惑,猫仔抬起头,直直地看着萧慎言,不过并没有被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