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外,在一家销售化学制剂的店铺里,有员工承认事发当天曾私下卖出一瓶硫酸给一个陌生的客人。根据他描述的特微
,调查人员把方淑美的照片拿给他看,结果该员工立刻认定买硫酸的就是方淑美本人。这个发现引发了警官们热烈的讨
论。
“方淑美为什么要买硫酸?”
“也许她想泼什么人,结果却泼到了自己脸上。”
“问题是她到底打算泼谁呢?还有,为什么要约在自己家里见面?”
“想泼谁我不知道,但何家的房子被我们封了,普通人不会往那里去。如果想不被打扰,那里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觉得她是去见杀害何振阳和何昆的凶手。也许她知道何振阳和何昆要来偷花,所以请人给他们一点教训,可是事情
到后来却完全失去控制。她约凶手见面,责问他为什么把事情弄得不可收拾,结果把对方惹毛了,被泼了一脸硫酸。”
“但是硫酸是方淑美带去的。照你的说法,她应该是去杀人灭口的。”
“用硫酸杀人也太高难度了吧?”
“等一下!鉴证科没有在碎瓶子上找到第二个人的指纹,现场也没有第二人留下的的痕迹。如果方淑美真的是被人弄伤
,那人也未免太专业了。”
“何振阳和何昆死的时候,现场也干净得要命。”
“难道是职业杀手?”
“扯远了,扯得太远了。何振阳和何昆要去偷花的事,连他们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方淑美怎么可能会知情呢?而且,
拜托!职业杀手?!如果凶手真的是职业级的,根本不会选择把尸体捶烂,或是泼硫酸这样的方法。”
“都说硫酸是方淑美带去的。杀人手法残忍,很可能是牵涉到私人恩怨。”
“要是何正义没疯就好了。他肯定看见了什么。”
“可是他已经疯了。”
“哎……”
“组长,你怎么看?”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了半天,终于想起了萧慎言的存在。
面对这些完全禁不起推敲的论断,知道真相却不能跳出来一吐为快的萧慎言,只能无限感慨地说:“先把注意力放在证
据上吧!没有证据支持,一切都是废话。”
“可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根本无法把案件串起来,有的甚至很不合情理。”
担心自己再说下去,会忍不住把知道的事情全倒出来,萧慎言首次摆出堪称严厉的表情:“那就去找一些合情理的证据
来!”
他的声音洪亮了些,结果让整个办公室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
萧慎言突然很想念小丁了。
如果小丁在这里,一定会马上说些什么来缓和气氛,让他有台阶可下。
“有小丁的消息没有?”萧慎言问。
下属们纷纷摇头。
从他们的眼神里,萧慎言看到了普遍的担忧,彷佛小丁会从此消失,永不出现似的。这让他很不舒服。
走出办公室,萧慎言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冷水冲走了不快,同时振奋了精神,让他感觉稍稍好了一些。
当他重新回到办公室,下属立刻报告了一个新发现。
半年前,何生曾为方淑美买了一份人身保险,价值三百万。保险合同中约定,如果方淑美在五年内死于意外,作为唯一
受益人,何生可以在三十天内得到赔付。
“如果他要骗保,应该杀了方淑美,而不是让她毁容。”萧慎言不喜欢何生,但他并不觉得何生会为了保险金杀妻。方
淑美会受伤,很大程度是她自不量力的结果。
“方淑美没死,说不定是杀手失手了。我刚刚查到,何生这两个月陆续卖掉了他在花卉园拥有的土地,好像是在为跑路
做准备。”
好不容易抓到点实质的东西,员警们难免激动。
萧慎言不想打击他们,但还是忍不住说:“问题是,何生找来的杀手到底是谁呢?我们没有任何能证明这个杀手确实存
在的证据。”
“但这个多少也是条线索。”
虽然推理依然漏洞百出,下属们却不愿放弃,萧慎言也无话可说。想来,前一天他还为了审问何生力排众议,现在却成
了唯一不怀疑何生的人。这世界果然变化快!
反正都要去找何生问清楚花妖的事情,萧慎言决定不再留在办公室里与下属大眼瞪小眼,于是说:“我去找何生谈一谈
,你们继续查查,看有没有别的有价值的东西。”
“你一个人去吗?”
“一个人就够了。”
关于花妖的事,有旁人在可不太好同。
就这样,萧慎言来到了何生的岳父母家。两位老人正准备去医院看女儿,何生没有同行,因为他病倒了。
方淑美的父亲说他既要担心妻子,又要操心生意,不堪重负才会累倒。萧慎言对此持保留意见。
当他走进房间,何生正躺在床上,房里拉上了窗帘,光线有些昏暗。何生那张瘦得几乎找不到肉的脸上,只看见颧骨高
高地耸立着,眼窝就是两块黑色的凹痕。
一听到脚步声,他立刻睁开了眼睛。
萧慎言迳自拉开了窗帘,阳光洒进房内的瞬间,他看见何生的脸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
“张警官?”
勉强坐起身,何生的惊恐转成了警惕,彷佛萧慎言是传递坏消息的使者。
“不用起来,躺着吧!”萧慎言一边说,一边慢条斯理地搬了张椅子坐在他的床前,i问:“哪里不舒服?”
“小毛病,休息一下就好了。”
“让我看看。”
不等何生同意,萧慎言就凑到了他的面前,用手指撑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又看。
被这意外的动作弄得手足无措,何生只得僵在原处。
萧慎言在他混沌不堪的眼瞳中,看到了一抹游走的蓝绿色,就像是寄生虫钻了进去。这让他最终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
等到萧慎言退开,何生才客套地问了一句:“张警官会看病?”
“不会。”耸耸肩,萧慎言露齿一笑:“我只是懂一点邪门歪道的东西而已。”
听出他话里有话,何生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张警官真会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