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下来赵桓微微醺,脸上泛起淡红色。他醉时总是不得安静,低低看着慕容泓恪,莞尔一笑。
走到窗前的古琴前坐下,随意撩拨起琴弦。并不很精致的演奏,琴声悠悠扬扬,却是一只古曲,唤名上邪。
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冬雷阵阵,夏欲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仿佛什么都说尽,却又什么都无法抓住。赵桓微只是一弦一音的弹着,专注而深情。
腥烈的酒慢慢放到桌上,慕容泓恪走到他身后,双手环住赵桓微的纤腰,一股梅花的馨香幽幽传来。
慕容泓恪轻轻问道:“你,究竟要骗我到何时?”
第六章:玉碎
慕容泓恪走到他身后,用手环住赵桓微的纤腰,一股梅花的馨香幽幽传来。
慕容泓恪轻轻问道:“你,究竟要骗我到何时?”
“桓微不明白。”赵桓微没有停下手中的琴,那琴音却是乱了。
“你是谁?”
铮然弦断。一时万声俱寂。
“在下,赵桓微。”
那样清泠淡定的声音,却撩得慕容泓恪愈发气恼。一把拽起赵桓微,粗暴的将他翻身按在琴上。掐住赵桓微的脖颈,咬
牙低声道:“最后一次,你是谁?”
“在下赵桓微。”一字一顿,仿佛要让慕容泓恪听个明白。
慕容泓恪一挥便将赵桓微摔在窗棂上,赵桓微感到手臂一阵痛楚。清朗的一声玉碎,刮破手臂。竟像是谁的心,碎成一
地月光,猩红点点。
慕容泓恪冷笑一声,一挥手,非颜便呈着一只金色的锦缎端上来,后面跟着花落,龙吟和越子溪几位将军。
锦缎安静的躺着一只死去的鹰,与赵桓微带来的那只相似,惟一不同便是额上有一抹白色。鹰脚上缠着断了的红丝线.
那鹰的脚边放着半块青玉,上面刻着一个字:青。
赵桓微望着那只鹰,怔怔的,没有说话。
“如果本王猜的没错,这块玉应该来自天下第一楼,完整的玉上是一个‘静’字。”慕容泓恪的声音变得冷冽,“说,
天下第一楼到底有何企图,赵桓微在哪?”
他抬起头,淡淡的眼对上慕容泓恪狠戾的目光:“赵桓微,死了。”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踉跄着摔在地上,嘴角立刻溢出血来。若说老狐狸慕容齐打他的时候是一时气恼,那慕容泓
恪这一掌便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功力。
忍住胸口翻滚的气血,擦掉嘴角的血,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怎么?燕王死心塌地爱了这么多年,不能忍受赵
桓微已经死了的事实?”
慕容泓恪手指紧握成拳。姑且不论赵桓微是否真的死了,自己掌力不轻,对方一定受了不小的内伤。五脏受损,若是一
般人早就昏死过去,可是眼前这个人却偏要忍下痛,笑着和他顶撞。一股无名业火在慕容泓恪心里腾烧。
“你就不怕我踏平天下第一楼?”慕容泓恪咬牙。
“要是天下第一楼只有这点能耐,那还是早点覆灭的好!”
“轰”的一声,赵桓微刚才抚过的琴被慕容泓恪一掌拍成碎片,“非颜,给我把他带下去,关进天牢!”
“且慢,”白色的衣服沾着点点血迹,地上的人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在我陪在燕王身边这么久的情份上,请燕王成全
我一件事。”
“说。”
“请燕王赏我一支箭……”
“准。”慕容泓恪倒要看看他耍什么把戏。
想自尽,恐怕没那么容易。
只见眼前的少年走到窗前,吹起一声凌厉的口哨,伴着一阵咳嗽,竟生生呕出一大口鲜血来。天空中一个盘旋的黑影渐
渐清晰,是另一只苍鹰。
挣扎着抬起手臂搭起弓,只觉得眼前的视线开始模糊,“铮”的一箭射出,满眼尽是凄凉。
红翎贯穿了那只鹰,一声哀鸣,应声而落。
那是少年的鹰,曾经伴他北上荒漠,脚上用一段红线绑着另一瓣碎玉,赫然刻着一个“争”字。
他没有说出,那两只鹰,注定一生一世在一起。
“走吧。”转过身,头也不回地随着押解他的士兵走出天园。
第七章:天下第一楼
天下第一楼,成立不过短短十年,靠卖情报成为江湖中最神秘的帮派,无论怎样的秘密和事件,只要不涉及天下第一楼
本身的利益,便都可以提供给买家。
无数好奇的人试图打探天下第一楼的秘密,不是无功而返便是彻底消失在江湖。谁也不知道这个天下第一楼里有怎样的
高手,怎样获得所有涉及危险,秘密,权势,金钱的情报而从不失手。
人们只知道,整个江湖都在这里待价而沽!
从来没有人见过天下第一楼的楼主沈璧泱,所知的,是一个叫容静的人。这个被尊为容主的人替神秘楼主打理着天下第
一楼,但见过容静的人也是少之又少。
阴暗潮湿的天牢,周围是绝望痛苦的呻吟。不分昼夜,永远是暗无天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他只觉得分不清哪里都
在痛,时时咳出黑色的血来。
天牢里总是按时送来酒和饭菜。嗓子完全哑了,肿得厉害,痛得咽不下一丁点东西。却总是喝光所有的酒。
劣质的酒灼的烫人,却可以使他暂时忘记所有的痛。
昏昏沉沉中,总想起慕容泓恪。即使知道那个温暖的怀抱只会留给那个叫赵桓微的高贵皇子,可是曾经有一瞬,他也误
以为那是可以属于他的怀抱,可以贪恋的体温。
在黑暗中飞得太久,明知那是火焰也会奋不顾身。
已经过了三日,慕容泓恪并没有审问他。他猜慕容泓恪并没有昭告天下质子是假一事。
漠北的颜面总要顾全,但慕容泓恪定然已经派下人马暗中寻找赵桓微。若在外面,他倒有兴趣看看实力不俗的四将军怎
么和天下第一楼里的几位高手过招。
想到这,他眯起眼睛,不禁笑了笑。将手中最后一点酒饮尽。
思绪渐渐变得混乱而模糊,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
躺在冰冷的地面,迷迷糊糊的,有时就会想,慕容泓恪应该是恨着他的吧,即使他再好,在慕容泓恪面前永远只能是赵
桓微。
赵桓微的白衣翩跹,赵桓微微醺时浅浅的笑着说话,赵桓微永远病着的孱弱的身体,还有赵桓微早已习惯的奢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