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一愣,本是脱口而出的一句“你咋了。”硬生生憋了回去,笑道:“我又何尝不是呢,你如星辰,如月亮般让我爱得深沉。”
方怜之一听,顺势将他拉到床边,用力一推,自己也俯身压去,床发了出“咯吱”的声音。
“我的娘啊。”屋外传来一声惊叫。
随后另一个刻意压低声音也传来,那是粗犷的男声:“嘘,你小声点,要是被方怜之听到了,咱俩还能活?”
刚刚惊叫那人沉默了会,也压低了他那公鸭嗓音:“怕什么,方怜之现在正在醉死去美呸……男人怀呢,不过,这方怜之还真是断袖啊。”
“管他是什么,反正我们也可以确定了,赶紧回去交差。”
“对对,赶紧走赶紧走。去呸呸这晦气。”
二人窸窸窣窣地走了。
“人走了吧,诶,听到没有方怜之。方怜之?方怜之?你该不会是睡着了吧……啧,得了,真睡着了。你……你至少翻个身从我身上下去啊。”
被方怜之压得挪又挪不动的秋雨躺在床上无力望天,不一会迷迷糊糊间睡了过去。
深夜,层层叠叠的云隐去了皎洁的月色。
本是压在秋雨身上的人没了踪影,秋雨也被端端正正摆在床上盖上了被子。忽地,一阵风吹过,窗外的树叶发出“簌簌”响声,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继续睡着。
“你醒了。”
秋雨睁开眼就看见方怜之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盯着他,猛地一起身,揉了揉太阳x_u_e,道:“嗯。”
方怜之道:“哥哥。”
秋雨正在穿鞋子,低着头道:“干嘛?”
方怜之:“昨日我压着哥哥不疼吧?”
秋雨扶着床边站起,道:“还行,就是有点酸。”一抬头,看见了端着盆的丫鬟明显在门口停了会,才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将盆放在架子上后,飞快地行了礼溜了。
秋雨:“……”唉,他也不想解释了。
“哥哥,我来帮你洗脸吧。”方怜之从椅子上起来,面带微笑的靠近秋雨。
而此刻的秋雨恨不得回到当年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打醒他那愚蠢的想法。
犹记很多年前,当时的秋雨看着赖床不起的方怜之,坚决果断地用s-hi毛巾□□小方怜之的脸,还美名其曰:作为哥哥给赖床不起的弟弟洗脸是一件多么感人的事啊。
“不……不,不了。”秋雨笑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就碰到床了,所以为时已晚。
方怜之拉过秋雨将他带的洗脸处,柔声道:“哥哥,闭眼。”
秋雨颤颤巍巍地闭上眼睛,之后就无比放松了。方怜之真的只是给他洗脸而已,而且洗得非常仔细,从额头到未及喉结处,先敷一下再轻轻擦拭,洗得秋雨有点良心不安,看看人家,再看看当年的自己,唉啊。
“哥哥,一会我要出去一趟。”方怜之将毛巾放于盆中,看着秋雨慢慢睁开眼,两人互相看着。
秋雨笑道:“是皇上传你过去吧。”
方怜之也不掩饰,道:“对啊,长公主要求退婚,皇上要传我过去问个清楚。哥哥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秋雨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茶,道:“长公主退婚的理由是什么?总不能因凭昨日的‘碰巧’遇见咱俩‘幽会’来退了这蓄谋的联姻吧,还有,昨晚那两人不就是皇上派了的吗?有什么好问的。”
方怜之道:“首先理由这事长公主早有决策,只是我是龙阳之好这事更容易说动,毕竟以长公主她声泪俱下的倾诉,皇上不可能不动摇。其次,那两人不是皇上派来的。”
正准备喝第二口的秋雨顿住了,他将杯子放下,看向方怜之,道:“你再不赶紧走,就等着皇上问罪吧。”
方怜之闻言微挑眉,冲秋雨笑了笑,转身就走了。
秋雨用食指轻轻敲着杯壁,似乎在沉思什么,眉头微皱。忽地,眉心舒展,看着早已没有热气的茶水,不轻易间,勾了勾嘴角。
如果不是皇上,那只有一个人了……
“咚咚”窗户被什么轻敲着,秋雨看过去,是一只小小的麻雀正在啄窗户,不过不同的是,那只麻雀的左爪子处,像是被胭脂染红。
那麻雀啄了会儿,就飞走了。秋雨眉头又皱了起来,那是子夜阁的麻雀,说明八月找他有事。
秋雨没有多留,起身向子夜阁走去。
“你怎么从后门进来?”秋雨前脚刚跨进里厅,就听坐在椅子上嗑瓜的八月冷嗖嗖来了一句。
秋雨步子一顿,然后当什么也没发生般走向八月,道:“不方便。”
“啧,”八月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秋雨坐下,“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回的是娘家啊。”
秋雨白了他一眼,抢过他手上的瓜子,自顾自地嗑起来。
八月招了招手,徐余白从角落里端过来一盘瓜子和一壶茶两个杯子,秋雨惊奇地望了余白一眼,徐余白一脸深愁大怨地看了秋雨一眼,扯了扯嘴角,幽幽地退了下去。
秋雨在默默地消化余白生无可念的笑容后,问:“余白,呃,怎么做起小厮的事了?”
八月瞥了他一眼,嘴边还叼着瓜子壳,含糊不清道:“大家都有事,就余白空着手在那调戏我的管账的。所以……呸!”秋雨看着八月猛地吐到地上的瓜子壳,似乎知道了八月没有说完的话。所以,所以是余白自己活该,可是,想想一个行走江湖的大侠拿着扫把扫别人吐的瓜子壳,啧啧,画面美到秋雨不敢想。
八月接着说:“昨天晚上肯定有人监视吧,是皇帝老儿吗?”
秋雨道:“不是。”
八月毫无惊讶,仿佛刚刚那句只不过是他引出聊天的话题,仿佛他一早就知道。不过八月还是问了句:“那你觉得是谁?”
秋雨将手中没有嗑的瓜子放入盘中,道:“三皇子。”
☆、谈事
“为什么?”
“因为如果不是皇上,那只有最后与方怜之来往最密切的,三皇子。”
“他监视方怜之作甚?”八月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口。
秋雨看着八月道:“讨好方怜之。毕竟方怜之对于他是一个关键的棋子。”
“秋雨啊,”八月放下杯子,面色严肃道:“方怜之参和的并不是普通的局,这是关于这个民族的更新换代。成功,流芳千古。失败,诛杀九族。”
秋雨笑道:“这件事总有人要去做,既然那人是他,我必然奉陪。八月,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嗯,”八月喝了口茶,瞥了他一眼,幽幽道:“我知道你会死在方怜之手上。”
秋雨道:“这样啊。八月,我总觉得取消联姻这事一定有人从中劝告了皇上,不然……皇上不可能那么轻易放手。”
八月:“那人应该是皇上的儿子中的一个。”
“嗯,”秋雨道:“三皇子不可能,他虽然不赞同这事,但皇上定会防着他。太子嘛,也不可能,他是赞同的,排处这两个,其他皇子不是与皇上不亲,就是懒得c-h-a手这事,坐等渔翁之利。那还会是谁呢?”
八月喝完最后一口茶,给秋雨倒了一杯,道:“管他是谁,先说说你和方怜之那点破事。”
秋雨端起茶杯,道:“那小子真是越长大越厉害了,唉,我这个当哥的,管不住他了。”
八月“呵”了声道:“哥哥?你还嫌你们俩那孽缘造得不够多啊。秋雨不是我说你……”
话还没说完,秋雨就摇了摇头道:“太迟了,我和他谁也逃不掉对方。”
八月听了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看着他,秋雨笑道:“行了,该劝的你早几年就一直在劝,结果呢,我还是屁颠屁颠地过去了,所以,算了吧。”
八月叹道:“我只能说,方怜之和你只能活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着办?秋雨轻声笑了笑,能逃的话他也不会回来。
八月也没继续那话题,只是讲了讲别的。两人又断断续续的聊着,没话聊了就各自嗑瓜子,喝几口茶,末了,叫上徐余白,三人断断续续聊着。
其实子夜阁的里厅的装饰十分别致,单从这屋来说,说是里厅,实则脚踩泥土,头顶蓝天。一张圆盘石桌放于最中心,周围是四张石凳,厅内最右上角是几根翠绿的竹子笔直立于那儿,最左下角是几株亭亭玉立的兰花,而最右下角是几朵未开的菊花,自然最左上角种的是一棵梅花树。这些如此“好”的创意,来自于他们那满脑子不知道想什么的阁主——八月所做,还说什么“人与自然融为一体。”“四大君子立于我阁,可喜可贺。”
也不知道八月是不是真觉得自己做得太木奉了,竟在墙上题字
“方内自有圆,
四君立四边。
任尔何处寻,
不知隐中阁。”诗意咱暂且不说,不过这字倒是有两下子,按徐余白的说法,就是“这真的是他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