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眠未醒 作者:雀不灵【完结】(7)

2019-06-10  作者|标签:雀不灵

  端着茶进来的贺回琛脸色顿时黑得能吃人,还是闭眼好好克制了一番,然后把茶递给他,“我跟你说过了,我会在这里跟你一起,绑着你关着你都行,你别想着我会走”。

  舒盏抿了一口茶,“过水过太多次了,不醇厚”。

  还挺挑剔,贺回琛心说。

  “这个茶叶很娇贵,入口极涩,回甘也久,第一遍过水不能用太滚烫的热水冲下去,过水两次就会变得很薄”。

  “那你还喜欢”。

  “我乐意”,舒盏依在枕头上,浑然不觉自己来这里不过几天,姿态是完全放松下来地。“汤迟简一周有六天半的时间都在忙,生意做到这个份上的除了不断再往外开疆,也没什么其他意义。而一旦往外,又十分忙碌,连着隐藏的那些等待着交易的货都很容易害怕出差错。我不信你这么闲,会把大把的时间都花在我身上。”

  “我乐意”,贺回琛用他的话反唇相讥。

  “我们见面的那一天我一直觉得有人盯着,想来不是你就是你的人,不过既然我在北门岛下了地才见到你,大概你一直知道我会去,所以先前应该是你安排盯着我的人。你既然这么肯定我会去,必定做了些手脚,陈塘说的近来异样的风声是你传的吧?”

  贺回琛没想瞒他,听了话也没有意外,直直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很清润,正经说话会给人安定感,若是他整个心放在人身上染上撒娇意态尾音会拉长,好像麦芽糖粘粘的细丝,贺回琛很了解。

  “所以你也不是为了来找我。生意做不耐烦了,要来汤迟简这里c-h-a一脚?顺便试试水,顺便看到我,受不了旧爱有了新欢自尊心作祟才做出这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来。你别这么看我,很早以前我就没把你当情圣了,只是……”

  贺回琛要怎么说其他都对,但是他确实很早以前就想着舒盏了,想着找他回来,他是他以前的爱人以后也会是,在他养父养母死掉后,唯一封存以前的贺回琛的去处只有一个舒盏,自尊心作祟是一个原因,归其根本他想舒盏想得发疯,频频梦到他后再也忍不了打算亲自来南区抓他回去。

  见到后才是百指柔,舒盏不愿意去,贺回琛也愿意随他。

  “只是我原以为抛下我也就算了,但人会变,抛下不如利用,是吗?不过是我真的挺不想看到你,不会再犯蠢喜欢你,也谈不上被你利用,所以放我走比较节省经历”,舒盏抓着茶杯柄,心里叹了口气。几天不见,汤迟简确实该着急了。

  说不上是舒盏的误解还是那句“不会再喜欢你”哪个更让贺回琛生气,几天的相处他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对话,但是对方亲口说出的拒绝还是在他心里撒了一把辣椒粉。

  就他该的。

  可贺回琛这种一向自私惯了的人是不可能把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至少现在不会。他有错吗?笃定自己永远是对的才能一条道理走到底,哪怕这条路只有他,贺回琛很早就知道陪着自己长大的不是自己亲生父母,他迟早都要回到贺家把属于或者是不属于他的都抢回去,手染上污秽不怕,孤独他不怕。现在他有点儿怕了,他丢掉了一只小宠物一颗玻璃珠一个跟在他身后躺在他掌心的拇指公主,可能很难再找回了。

  不可名状的恐慌从贺回琛背后爬到他的脖子恶狠狠地掐住,贺回琛打心眼痛恨这种感觉,一种奇诡的尖锐感拉扯着他的头皮,他站起身,极有耐心、很有风度地,尽管紧紧咬住牙关让整个下半张脸显出y-in狠的和谐,贺回琛笑了笑,“好啊,你试试,试试我会不会放你回去,”他抓着舒盏的头发将他对准窗户,贴着他耳朵说,“你看得到他吗?我永远不会让你看到他,死在这个房子里他都不会知道一点消息。”

  舒盏的头皮被扯得很痛,冷静道“要死也是你先死”,将手中的热茶冲贺回琛的腰际伤口泼了过去。贺回琛疼得倒吸了几口气,手迅速放开他头发,扬手就要对着脸打下去,半路收了回来,胸腔一口血没上来捂着腰侧气得一脚踢飞床头柜,发力扯到伤口,于是贺回琛脸色又可观地黑了一分,“你他妈别以为我不敢打你!我让你,不是让你爬到我头上动土的!cao!疼死老子了,你要是别人看我怎么收拾你!”骂骂咧咧地狼狈出门,大概是疼得厉害,连摔门声都算大声。

  贺回琛昨天就安排了足够的人在这里,从绣外人眼里看,这房子不过是一个背景显赫的人的家,从仆丁到管家医生都有,只是舒盏知道他们都是监视自己的。说是监视,其实过分了,这些人没那么大权力和恶意,唯一就是顾着不让舒盏跑走,以及如果有异样立刻通知贺回琛。

  他坐在床上许久,就着刚刚被贺回琛摁的姿势不动,远远地眺望窗户外的世界,想到可能确实一段时间不用见汤迟简,眼皮轻微地颤动,眉间舒展开,竟是长吁了一口气。

第八章

  舒盏觉得自己偷来了某一段的安静和怡然,虽然他没打算和贺回琛好好过日子,但是不用再见汤迟简让他觉得有点解脱。他知道自己不是东西,待在汤迟简身边除了因为感谢他救自己和小楠,的确也为了谋求利益,他甚至幻想着有天要去报仇。不,不是幻想,他一定会等到这一天,至于什么时候、用什么手段,是不是要再爬几个人的床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于是下床开门,却见医生刚从贺回琛房间离开,贺回琛倚着沙发,赤裸着上身,即使腰部被包裹着绷带仍然看得出身材没有一丝赘r_ou_,隐约可见腹肌。凭良心说,贺回琛人长得很高,腿极长,脸也足够完美,少有折叠度这么高的脸蛋,剑眉星目是通俗说法了,贺回琛的长相很有一种抢眼的艳丽感,是很浓墨重彩的长相,但是硬生生地往男x_ing强硬这方向长,是很对准女人的芳心下手的。

  要不舒盏当初怎么看得上他呢。

  贺回琛想去碰一下伤口,碰了以后龇牙咧嘴地吸气,“仗着老子看重你为所欲为无法无天,看我好了怎么收拾你!”

  要是几天前,舒盏听到这句话会好笑,真看重他们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但是他泼了贺回琛一顿心情尚好,又听他这会骂骂咧咧地絮叨,实在舒坦,从门探了一个头进来,“我看你怎么收拾我”,然后进门随手拿个杯子又作势要泼。

  贺回琛条件反s_h_è 地护住,反应过来后身体前倾把杯子夺下,另一手将舒盏夹到自己手臂下,钳制住他。

  “放手”,舒盏冷声说。

  “是你自己要过来,”贺回琛煞有其事,舒盏干脆戳了戳贺回琛的伤口,很快对方就恨恨地缩回了手,把舒盏一捞,带到床上逼他躺着。

  两个人就这么靠着坐,重逢不过第三四天,身体的熟悉感好不容易找到了归属地,自然身先心一步适应,傍晚暖洋洋的粉橘余晖撒进房间,眨眨眼就有种什么都从未离开,从未改变的错觉。

  舒盏给自己找个舒服的位子蹭蹭,“我不跟你计较”,说着看看贺回琛的伤口。

  贺回琛简直要背过气,这兔崽子说什么没良心的话?

  “你会……你会让我去看我弟弟吗?”舒盏踌躇了一会儿,说。

  贺回琛很爽快,“你想怎么见都行,但是我得跟去,回头跑了怎么办?”

  贺回琛其实不知道汤迟简对舒盏来说算不上多重要的人物,犯不着为了他三番两次触贺回琛的逆鳞。舒盏看在眼里,贺回琛毫无道理的行为就像兽类争夺配偶,配偶是不重要的,一定要把对方撕咬到奄奄一息抢回配偶的所属权才是头等大事,那意味着某种领域权的争夺与天然的不容挑衅的兽x_ing。

  但是他没否认,毕竟不想看到贺回琛也是事实。

  “他对你好吗?”贺回琛顿了半晌问。

  舒盏偏了偏身体,沉默很久,他不说话时不像贺回琛,不会给人以压迫感,而是时间都放慢的缓和,直到贺回琛以为他不会回答了,舒盏才淡淡开口,“很好,比你好”。

  贺回琛脸上挂不住,冷哼一声,“好个屁!拿鞭子抽你算什么好!”

  贺回琛身上温度一直很高,暖暖的带着r_ou_体的煦和混合他多年习惯用的香水,让舒盏浑身懒洋洋,有种舒服的疲惫,于是少见地多说了好多话,“你不平什么?打在我身上又不是你身上。”

  “打在我身上我搞死他,打在你身上我会先卸了他四肢再搞死他”。

  舒盏从鼻腔里哼出笑,“这有什么差”。

  “差别大得很,动我媳妇那是什么,那是太岁爷上动土,是兔子迎面撞上虎,想……”

  “鬼信你”,舒盏打断他,“别老叫这个称呼,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贺回琛心里头嚷嚷,凭什么啊我俩也没正式说分手呢,瞧见舒盏脸色不佳,识时务地闭嘴了。

  “其实疼是不太疼,次数很少,他想玩我也随他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别的,至少他捡起我后从没扔掉”,说着舒盏转过头看贺回琛,目光里掺了怨恨,好像永远不会原谅他。

  这是应该的,有总比没有好。贺回琛这样安慰自己道,当下被噎得没话讲,又见傍晚的阳光投s_h_è 到舒盏的眼睛里,显出瞳仁的琥珀色,一双眼深不见底却透澈至清,唇抿得很紧,既楚楚可怜又倔强坚韧的迷死人模样,想吻不敢吻,伸手想摸摸他,自然被舒盏嫌恶地躲过了。

  人有时候就特没意思,有的时候没珍惜,丢了以后悻悻去找对方又懒得理你。

  当初别提亲亲嘴摸摸手,舒盏偎在自己身边时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贺回琛上台发言他都能痴痴地看着笑半天,黏乎得不得了。贺回琛怎么就能做得到将他从自己身上扒拉开呢?

  悔贺回琛算是体会到了,啧,还挺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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