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房到六点是吗?没关系,我们一个小时内就可以赶到,好的,谢谢你。”
桑庭女士踢踢踏踏地拖着步子,搭懵着一双大眼睛打量周围:“到了?我们住哪?”
栾舟对她这个不着调的妈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宠着,松开牵着的手,把手机塞到她怀里,
“自己看订单,跟你前夫的赌场隔了个十字路口...”
“银河酒店。”
作者有话要说: 我闻到了偶遇的气息~
☆、第 25 章
在无良老板克扣工资的威胁下,党旗党宇不得不为五斗米折腰,顶着大太阳,陪s_ao包的魏老板来到名店区。
一身剪裁精良的高定西装笔直烫贴的穿在他身上,魏南风对着镜子浪了八圈,大方的甩出一张卡,对店员说:“小姐,随便刷。”
党旗和党宇闻言,默默溜到外面当门神:简直没眼看……
巴啦啦小魔仙全身变后的魏老板大摇大摆的走出来,一左一右夹着两个下属的脑袋:
“走,回去劝人离婚去。——唉,今天晚上吃素将功补过一下吧,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这钱赚的有点缺德。”
党旗反手一把甩开他,满脸嫌弃:“你本人更缺德好么!”
魏南风不要脸的又去勾他,“知我者老党也~”
打闹间,街角一家手工小店映入他的眼帘,跟一众乘龙配凤的大牌比起来,像个灰突突的小家雀,不显眼又突兀的立在那。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古怪感觉驱使他,魏南风不顾党旗的阻拦,径直走过去:“进去看看。”
本是抱着好奇的心态,想看看这样一间小店面是靠什么跻身于大牌云集的名店区的,进来一看,果然别有洞天。
统一的沿街玻璃门脸后是一道拱形月洞门,一张黄花梨木雕刻的展台摆在正中,店铺虽小但布局精妙,玻璃展柜里陈列着一件件文玩,典雅而精致。
柜台后坐着一个干瘪的长发女人,正埋着头,一针一线缝十字绣,店里来人连眼睛都懒得抬,一副“爱买不买”的随便姿态。
魏南风倒是很喜欢这种佛系的经营态度,合眼缘就询价,不喜欢的莫强求,顾客逛的也轻松,就是可能不太赚钱。
沿着展台一路看过去,大都是核桃雕刻的工艺品,他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进这家店不可了,因为门头上刻着“核舟记”三个字:糟糕,现在看见舟字都产生条件反s_h_è 了么!
党旗和党宇,两个组团大老粗,已经浮光掠影的转过一圈,正对着门口的鸟笼逗鹦鹉。
魏南风叹了口气:“没情调。”,抬脚准备离开,余光瞥见展柜一角,一个明显区别于其他文玩颜色的小玩意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神色微顿,眼底浮起一层笑意,冲柜台后的女人道:“劳烦问一下,这件是什么?”
骨瘦如柴的女人放下十字绣,掀起眼皮瞟了一眼:“袖扣。”
“啊?核桃也能雕袖扣?”魏南风简直闻所未闻。
女人好像从他的语气中嗅到有生意上门的味道,抻了抻胳膊腿,终于舍得从后面飘出来。
正面看不到,她背后披散的长发发尾处染了一圈紫毛,如果不是分叉太多,看着还挺魅惑的。三伏天身上披了件手工的大褂子,针脚很粗,花纹图案也是笔走龙蛇,毫无章法,显然出自她本人之手。
“先生,需要取出来给您看看吗?”女人似乎察觉到魏南风打量的视线,一双死鱼眼瞳孔微缩,语气有一丝不悦。
“啊,好的,有劳。”魏南风赶紧收回目光,浅浅一笑,“姑娘的品味很独特,让人过目难忘。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
“嗯。”女人把袖扣放在他手心,“除了这个,其他都出自我手。这件在这摆了快三年了,是我师傅的收官之作,后来老店铺转手,他也不再做木雕了。所以,你刚才说它是核桃雕刻的,是不对的,这是块紫檀木。”
魏南风拿起袖扣在手心把玩了一阵,其实,吸引他的不光是它与众不同的色泽,还有外观。袖扣正面雕的是一只带花窗的小画舫,古色古香的图案搭配在西服上,创造者肯定是个走混搭风的时尚弄潮儿。
“这是艘…小船?”
女人点点头,她点头的姿势很奇怪,从脖子根部开始动,一用力就给人一种脑袋要跟身子分家的错觉。
“因为是最后一件作品,师傅还给取了名字,他说既然木雕工艺渐渐式微已成定局,不如随着时代的浪潮去吧…”
魏南风攥紧这枚袖扣,认真的听着。
“所以,就叫它‘木已成舟’。”
魏南风:完了,该死的条件反s_h_è 又发作了!
“老板!多少钱?我买了!不对,多少钱我都买!替我包起来…算了…直接替我带上吧!”
女人不明白,怎么上一秒还彬彬有礼的型男先生,下一秒就人格分裂成眼放绿光的痴汉。
“那个…这个没法卖,当时就剩一块边角料了,师傅只雕了一只…而且,您今天的西服是暗纹的,配这个有点不搭…”她越说声音越小,身体下意识往后仰,生怕被扑面而来的傻气传染到。
党旗党宇见状,赶紧窜过来,一左一右架着魏南风拖走,“等一下,哎呀你俩给我撒开!没关系,一个我也要!”
最终,在魏老板的负隅顽抗下,他终于把这枚独一无二的袖扣买到手,临走前还不依不饶的打听人家女孩师从何处,能不能请她师傅再雕一枚,多少价都肯出。
绕是没文化如党宇,也知道像这样的手艺人,一旦闭关,就没有再出山的道理。于是给他哥使了个眼色:要不敲晕了扛走?
正准备动手,魏南风低头看了一下表,“坏了,飞机要落地了!快撤,gogogo,速度!”一阵风似的刮出店门。
党旗党宇只好火速道个谢,跟着追出去,留下店老板独自在风中凌乱:看来,大老板的钱也不是好赚的啊,年纪轻轻就疯了……
——
银河酒店的房间采光充足,桑庭女士坐在阳台上美美的化了个妆,完事看了眼时间,一脸踹上卫生间的门。
“你在里面生蛋吗?蹲出痔疮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栾舟:“……我真的在上厕所,不信你进来看看。”
桑庭:“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有不相信你在拉屎吗?我觉得你是在用拉屎的借口玩手机!我说了你再玩眼睛就瞎了!”
栾舟:“我没拿手机啊!妈妈!”
桑庭:“???那你在厕所干什么??生蛋吗??”
栾舟:……
五秒后,门内传来一阵马桶抽水声,栾舟杀气腾腾的拉开门。
一个暴栗绽开在他脑门上,
“哇!!你瞅瞅你穿的这是什么,我们是去谈判诶你这个死孩子!”
栾舟在飞机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几撮呆毛就支楞八叉的竖在头顶上,像凤梨上面的头,他随手扒拉两下,套了根发带。又把身上睡皱的衬衫脱下来,换了件印花尺度极大的oversize t恤,一缕s_ao气从内里沁出外表,跟平时比起来,更像个生人勿近的不良少年。
这时,一个电话打断了桑庭女士的犀利吐槽,栾舟喘了口气:来的真及时。
挂断电话后,桑庭女士怒火中烧:“走啦!栾东洋个王八蛋,自己不来见我,派一个和稀泥的打头阵!”
栾舟:“啊?”
桑庭白他一眼:“你是猪啊,就那什么家排师,一听就知道是个神棍,看我一会不把他削成人棍!先讲解一下家排的程序?我去他n_ain_ai个腿,老娘会让人牵着鼻子走么!”
栾舟:……
这位不知名的神棍先生,自求多福吧,阿门。
——
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厅里,桑庭女士翘着二郎腿窝在皮沙发上,手指一下下点着扶手,像个垂帘听政的老佛爷。
栾舟不忍直视她霸气侧漏的造型,站起来四处转悠,大厅中央有一段大理石楼梯,一路蜿蜒盘旋至二楼,栾舟正倚在扶手边发呆。突然,一只手从后扣住他肩头,用力把他扳过来,一张黑漆马虎的大脸出现在眼前。
“老大,就是他吧!”大黑脸冲楼上喊了一句,又扭头盯着他看。“比照片上还帅啊…”
栾舟不知道这个从天而降的大黑球有何企图,还没开口,对方就热情的喷了他一脸:
“嫂子——师母——哎呀随便吧!你啥时候到的啊,坐飞机累了吧,都怪老大,非要去买什么袖扣,不然哥几个还能去给你接机,哦不过你别以为他对你不上心啊,他念叨了你一路呢,要不我也不能一眼认出你来……”
栾舟被他叫懵了:“哈?????”
“党宇。” 还没等搞清状况,一道低沉的男声在楼上响起,他下意识循声望去。
突如其来的四目相对,心脏漏了一拍!
这一眼,在往后的很多年里,每当栾舟想起,还能体会到当时的心动,那是一种心花无涯的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