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祁连忙说道:“大王子,这可是冤枉啊——”那大王子的怒气已经蓄满了,又听见这么敷衍的话,果然恼怒不已,一拳就捶往柳祁的脸上。那柳祁赶紧躲,一下避开了,大王子更怒,瞅见刚被自己踹坏的凳子,就搬起来,硬往柳祁头上砸。柳祁看这个大王子真的是要下狠手打死他啊,那柳祁也打不过大王子的,一边喊救命一边跑了出去,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了。他越跑,大王子就越生气,举着凳子就追着柳祁打。这动静也太大了,属官们见了,纷纷围着,干喊着要大王子住手,实际上谁都不敢真正上去拉架。因为大王子打起人来是没有眼睛的,一顿胡揍,拦着他的也一并暴打。故柳祁亲近的属官也不敢上前,只匆匆去叫侍卫。
柳祁跑得急了,一下绊倒,摔个狗吃屎,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大王子飞来一蹬,砸中了腿。那柳祁嗷呜一声惨叫,又被踩两脚,这下是真正痛的,叫也叫不出声儿了。那大王子还要揍他,正要上前踩他的头,却是一下被拉住。那大王子哪里能被拉住,气得回过身来,就往后捶一拳,可他的拳还没捶出去,左眼就被击中,痛得大王子往后倒。那大王子定睛一看,却见竟然是柳离。大王子见柳离斯文,以为他是细弱之人,没想到那么能打。到底柳离从小跟随天家禁卫习武,武功自然不弱,又占了背后出拳的便宜。在大王子怔忡之际,柳离已经一个禁卫里学熟练的擒拿将大王子制住,又说:“大王子,你身为王子,难道不知道在王宫动武私斗是犯法的吗?”大王子骂道:“我艹你马!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说我?看我不锤死你这个兔爷!”柳离听了,也上火了,骂道:“兔你n_ain_ai个腿!我特么就是个兔儿,那你特么就比兔儿还弱!我是你就跳河自尽!不然多丢脸!”大王子哪有这样被人骂过,怒上心头,奋力要挣开柳离的擒拿。却不想柳离这套擒拿手学得精纯,哪是他靠蛮力挣得开的。二人正僵持不下,却忽然听见敖欢的声音:“怎么了?怎么了?”那敖欢匆忙前来,见柳祁坐在地上,神色如常,看着倒不似受伤,也放心了。他又看着柳离擒住大王子,憋着笑说:“你不能这样对大王子!”那柳离却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就算是他也不能随便打人啊,我也不是要伤害他,只是叫他静下来,再放开他。不叫他继续打人而已。”那敖欢却说:“尽管如此,你也不能擒住大王子,成什么样子了!”说着,敖欢向前一步,往柳离手上一击,将那擒拿解开,却似是用力过猛,将大王子的尾椎也打中了,一声脆响,那大王子嗷一声的倒了在地上。那敖欢脸上露出慌乱之色:“啊,大哥,你怎么了?”大王子骂道:“我嚓——”却是痛得打滚,敖欢似是要去扶他,赶紧跑上去,却是一个不防,将大王子的腹部踢中,大王子嗷呜一声,顺势继续往前滚,咕咚的滚进了旁边的荷塘了。大家一时都慌了,纷纷喊着“快去捞大王子啊”。
柳祁憋了好久,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他这一笑,又牵动了伤势,便倒抽一口凉气。敖欢和柳离也都矮下`身来,问道:“哪儿伤了不成?”那柳祁自小练武,又出入过沙场,倒是很沉静:“这腿八成是折了。”那敖欢听了,颇为气恼:“刚我以为你没事,下手还是轻了。”柳祁忙叫他住嘴:“嘘——叫人听着,以为你故意打大王子似的。”敖欢便道:“你忍着点儿,我看看你的伤。”说着,就要动手去揭柳祁的衣服,柳祁只拍开他的手,说:“你看也没用,你是医生么?还是送我去看御医正经!”那柳祁说完,目光才转到柳离脸上,发现柳离一脸便秘地将诡异的目光在敖欢和柳祁之间打转。
大王子在禁宫无理由地殴打朝廷命官,这论理当然是违反规矩的。但是三危这边民风彪悍,王室成员间也整天打来打去的,像敖欢小时候也没少打架,现在倒是不会这么做,毕竟也不是孩子了。像敖欢这样的人都很懂得:要伤害他人,有很多比殴打来得深刻并有趣的法子。大王子这把年纪却还是经常打人,国王也是睁眼闭眼过去的。柳祁在大王心中是个排不上号的人,听说他被打了,也就遣人去简单慰问一下,也没怎么责罚大王子,只是叫大王子闭门思过几天。至于柳离、敖欢搀和的事情,也都是小事,大王问都没问,这事就翻篇儿了。
那大太监奉命去见了柳祁,带了点补品,说了两句不咸不淡的慰问话。柳祁其实一早就知道自己挨了打也是白挨打,所以对于大王的敷衍并不意外,也在大太监面前露出个诚惶诚恐的样子,好让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大太监安心回去覆命,只说柳祁情绪非常稳定。大王点点头,说:“那他伤得重么?”大太监便说:“气色倒是还好,就是得在轮椅上坐十天半个月吧。”大王点点头,说:“行,那没事儿。叫他养着呗,这几天不用他去当差了。”
柳祁的事,大王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倒是新任药王入宫了,大王叫他去看看罪妃怎么回事。那新药王容色颇为俊秀,就是肤色较为黝黑,一双眸子更是黑得发亮,竟然有点y-in森。罪妃的容颜受损,大王好几次也想去慰问慰问,可惜罪妃都闭门不见,说宁愿死也不肯让大王看到她这样。大王只好作罢。那新药王去见罪妃,回来却说,罪妃的不是普通的得病,应该请祭司去卜一卜凶吉。大王一听这话,神色悚然,赶紧叫人去找祭司占卜。祭司那边回来禀报说,那罪妃是中了邪祟。这罪妃有邪祟的事情,也是一传十、十传百。那些看不惯她的臣子们纷纷上表,说她已有祸害过虞族的罪过,现在又来祸害三危,才会遭到天谴的,可见她是不祥之身。大王也有些发怵,且他最近又已经对罪妃淡了许多,便不再维护此女,顺应了众议,废掉罪妃,将她送到国庙,命她清静礼拜斋戒,以求去除邪祟。
这也是柳祁意料中事,因此柳离特意来跟他说的时候,他也是淡淡的,并不意外。这柳离痛恨罪妃,和柳祁是一样的。那柳离心里大抵是明白柳思为什么会遇害的。那柳离说完,见柳祁脸上只是淡笑着,便明白过来,又说:“当初我跟您说起新药王会入宫的事情,您也是这样,可见这些您都是算好的,是不是?”柳祁只说道:“我哪能知道那么多?只是这些说起来都是王族的家事,我们这些百姓也不应该多做议论。”柳离听了这话,又露出那任x_ing的样子来:“我可偏想和您议论!”柳祁微微摇头。那柳离看着柳祁,又低声问道:“您和欢王子……嗯,那个略叔知道吗?”柳祁忽变得警戒起来:“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但也觉得不该说。如我刚才所言,咱们这些小人物,说话不能随便拉扯上王族。”柳离听了,忽然冷笑了一下,随后又露出那糯糯的、乖巧的样子来:“我是不会跟他说的,毕竟我和您比较亲,不是么?”那柳祁看着柳离如同孩童时的天真表情,却一阵j-i皮疙瘩突起在背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柳离却仍说:“您别骗我了,略叔都告诉我了。”柳祁看着柳离的表情,有一瞬间还真的被柳离给唬住了,可他很快就明白,剑略是不会这样做的。那柳祁平静地看着柳离,那神色叫柳离想起自己小时候犯错父亲的神情——安宁又平静,却似有黑色暗涌在他眼底。
那柳离正想开口说什么,又听见外头来了人。柳离站起来,就见剑略走了进门。三人寒暄一番,那柳离便要辞别。柳祁只说自己腿脚不便,就不送了。那剑略便和柳离双双走出了屋子,到庭院里又无话。柳离只抬起头来,看着庭院里所种植的松树,只说:“怎么想到在院子里种这个?”那剑略便说:“这倒是敖欢送来的。他说咱这儿是碧纱、绿瓦的装置,原本配柳树最好看,只是三危这儿有养不活,不如种点松树。”柳离一时愣了愣。那剑略又说:“怎么了?不好看么?”那柳离笑笑,有点迟疑地说:“好看,好看,就是……这样配色,会不会有点……嗯,有点太绿了。”
第64章
剑略却说:“祁儿喜欢绿色。”剑略说这话的时候神色温柔至极,叫柳离看了糟心,那柳离愤愤然说道:“他喜欢绿色,你就喜欢绿色?”剑略见柳离这话是赌气了,便也开玩笑般的赌气回去:“当然,我与他现在就是夫妻一样的,是一体的。他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柳离气得差点想说“那你也喜欢敖欢去吧”,但这话终究是说不出口。剑略见柳离满脸不平之色,又缓缓说道:“我竟然是个傻子,这都没有发现。”柳离听了这话,还以为剑略发现了什么,竟然为柳祁担忧起来了:“你……你发现什么?”剑略便难为情地说道:“也是之前母亲宴会上提起,我才察觉到你对我的心意……一定是我以前对你太好、太疼了,叫你误解了什么。都是我不好,你却别怪祁儿才是。”柳离听了,险些昏过去,心里暗骂都是那声“略哥哥”惹的祸。 那柳离在亲近的人面前最为娇嗲,言行举止能和他的双胞胎姐姐一样,故对着剑略是过分亲昵了,招致了这种猜测,柳离真是恨得不得了。
那柳离装出个最擅长的委屈模样来:“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一直对我那么好,眼神里不时流露出过分的宠溺,都是因为我长得像父亲的缘故。”剑略听见柳离这话,更为愧疚,只说:“你听谁说的胡话?”柳离便道:“以前在京师的时候,大家都说你当过我爹的男宠。又说我爹死之前,何等落魄。但众人惧祸,别说慰问他,不践踏他就算好了,只有你……你去看他,你去问他,你去为他张罗一切。每次说起父亲时,你的神情都是骗不了人的……”剑略想起那一段时光来,那柳祁最为落魄的日子。剑略曾经那么恨柳祁的薄幸,发誓终有一日要将他肆意践踏,以作复仇。却不想柳祁的报应来得那么快,一下就树倒猢狲散,大厦将倾,柳祁也染上顽疾,日日呕血。剑略闻讯,心中的恨意顿作烟云消散,才知道自己永远爱着他,舍不得看他受到一点的伤害。这些日子,柳祁住在简陋的房舍里,粗茶淡饭,当时剑略也是个清贫的太学生,对柳祁的帮助也很有限,两个人却是只有彼此了。那相濡以沫的温馨,剑略从未忘怀过。那种酸楚、那种疼痛,却又带着别样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