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朵栀子花 下 by:江边一朵云【完结】(54)

2019-01-26  作者|标签:江边一朵云

“喜欢么,这个礼物?”

“喜欢——”他低下头。

似乎是从来没有听人跟他说起关于未来的事情。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好像与别人无关,到了后来,也跟自己无关了。

奈义摇摇头,伸手拉住翔的,与他一根根手指交握。

翔转头看了看他,手上一用力,奈义乖乖地朝他靠过去。翔拉开衣服,将奈义的头藏进去。

这个孩子莫名地比常人怕冷,身上温度也比别人低上几度,身体瘦的脱了形,不知道以前经历过什么,微笑时总能让人感觉难过。

他是真没想到奈义会问他关于三五年后这个问题,问出来,就好像一个承诺一样,需要他仔细地遵守。

他瞧着奈义靠在他怀里的脸微笑着想,也许是时候问问那孩子了。

“奈义,等我存够了钱,带你去欧洲好不?”

“好。”

“我们去北欧那些国家好不?”

“好。”

“然后再去西欧?”

“好。”

“然后环游世界?”

“好。”

“然后——然后我们结婚好不?”

“……好。”

【生离】

回到家里,奈义一个闪身进了浴室。翔慢腾腾地回房间,坐在床上点了支烟。

很多年前,老爸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丧门星,注定了这一辈子没人要没人喜欢。

当时他不信。

后来自己出来闯社会,见过那么多人,喜欢的不喜欢的,离开的又新加的,但都没有长久。

于是很久之后,翔也逐渐强迫自己去习惯这样的离别。

喝一杯酒,蒙着头睡一觉,第二天什么都可以忘得干干净净。有时候不是人们想要绝情,是这个环境不容的他们深情。

这是第一次,有个人跟他说起关于以后的事情。

翔将奈义那个眼神记得很深。有些惶恐,有些局促,但更多的是期待,就好像他期待着他那样期待着。

他吐出烟圈,仰头看着天花板傻傻地笑。

其实刚开始,他没有把两人的关系太当真。也许是住的太习惯了,也许好像奈义说的那样,他真的喜欢他了,所以逐渐的,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开始把这个人的习惯放在心上。

知道他凌晨会醒,习惯喝水。知道他身体不好,经常孩子一样蹬了被子感冒发烧,还知道写作是他的生命,在他工作时尽量不要去打扰。

知道这个孩子油嘴滑舌,其实心里藏着很多痛苦的过去,所以一直小心翼翼不去碰触他的伤口。

翔抓抓头发,拎起一边奈义的枕头闻了闻,里面有奈义头发里的清香味。

他笑起来。

那孩子出门之前忘了关电脑,翔忽然好奇,到了电脑旁边打开小说未完成那个文件夹。

奈义在浴室为翔放水。

水流不大,他需要时间整理思路。

那句话脱口而出不假思索,就好像自己已经酝酿太久,只是等待这样的机会。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再也抓不住希望的人。

有的事情太痛苦,自己即使明白,那种痛苦也已成为了习惯。

他想要伸手握住脆弱的空气,却只能感受到指缝中剩下的凉凉的甜味。

他想要靠在不漏雨的屋门口,但房屋顷刻在眼前倒塌。

于是他想要的都会毁灭,于是他不再想要什么东西。旧伤永远不会愈合,生无可恋之物。他会偶尔抬头去看看云,就好像云偶尔低头漫不经心地俯视大地一样。

只是如今,这一切在某个叫做翔的面前分崩离析。

奈义伸手进去试试水温,摇摇头。他决定修改小说的方向,连同自己最初的初衷。

他叹口气,甩甩头。脑子里回响着翔那句结婚,震得他半天说不出话。

“翔,水好了,过来。”

“……哦。”

翔低着头走过来。

奈义转身面对着他,脱下衣服,接着上前温柔地为翔除衣。

翔抬起头看着他,轻轻伸手抱住他,奈义感到那人的指尖有些颤抖。

“冷么?”他问。

“不冷。”那人摇摇头。

“进去吧,水温刚好合适。”

“你和我一起。”

“嗯。”

翔抱着奈义跨进浴缸。

他的头发搭在前额上,被水沾湿,一点点往下滴着湿气。

奈义背对着他坐在前面,轻轻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这个伤是什么?”翔的指尖拂过他的锁骨,上面有块被损坏的痕迹。

“以前的伤,现在已经好了。”

“真的好了么?”

翔低头去吻那块疤痕,唇角带着湿润的气味,奈义不由自主地将头仰起来,翔的手探下去抚弄他,他开始喘息。

“奈义,我们进去。”

“嗯……”

房间里的灯没有开,窗户没有闭。

今天晚上是满月,月亮安安静静地悬在空中。

翔将他压倒,用嘴剥离他的自制。

“奈义,奈义。”他轻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声音一遍遍滑腻地从耳边陨落。

“嗯,我在这里。”

“你看,窗外有月亮。”

“嗯,我看到了。”

呵呵。

翔忽然将头埋在他的脖子里开始笑。他的笑声低沉,震动着他的心脏。奈义一下找不到自己原本的律动,手有些失措地缠上翔的脖子。

翔抬起他的腿,指尖滑过他敏感的皮肤。

不知道是谁在窗外放烟火庆祝,夜空一次次被那种炫目到糜烂的颜色包裹。翔冲入奈义的身体,额上的汗一点点流下来,染湿他的身体。

“喜欢我么?”他咬着奈义的耳朵问,始终没有将头抬起来。

“喜欢。”

“有多喜欢?”

“……非常喜欢。”

“非常……是什么意思?”

奈义的音调荒腔走板,他抓紧翔的肩膀,指甲一点点陷入他的肌理。

翔还是埋着头。

“奈义,六月二十号,是我老爸的忌日。”

喘息间歇,翔异常清晰的声音忽然砸进他的耳朵,奈义怔住,满身的快意猛地转为冰凉。

然而翔的声音倦怠,他只是一点点进攻,却无应有的欲望。

“死了,好像是酒精中毒。”

“翔……”奈义抓住他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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