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涧难得接了话:“有什么可骄傲的?我祖宗十八代全是农民,我骄傲了吗?我膨胀了吗?”
景一渭:“……”
楼涧又笑:“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但是不得不和我一起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样子。”
景一渭:“……”
胡竣然在后边哑然:“我的楼……你不会中邪了吧?”
楼涧回头看他一眼:“怎么了?就允许你们歌颂祖国,就不允许我歌颂了吗?”
“……”
“……”
晚自习开始,班主任一上台,神色似乎有些紧张,坐在椅子上,张望了整个班级几圈,这才开口:“同学们呐,你们听说了今天的事没有啊?”
前排一个男生声音最大:“老师,是不是六班的那个女生啊?”
班主任连忙挥挥手,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说:“别那么大声!该被别人听到了!”
说罢,他又低声碎碎念,活像是念经,“我们办公室的老师都在讨论,那孩子是不是压力太大呢,六班的班主任又是个女生,碰到这样的事,她也正愁呢,你说说,这好好的,你去跳楼干嘛呢?这不是太自私了吗?这学校,老师,家长,不都在为你担心吗?这压力大也是很平常的啊,哪个学生还没压力了?孩子们呐,不是我说,你们还真的是要珍惜生命,这人一辈子不就活几十年吗?何必呢是不是你说……”
楼涧撑着头,整个脑子里都在嗡嗡嗡地叫,自言自语:“跟苍蝇在叫一样。”
景一渭做着历史,听了他这话,应:“是蚊子吧。”
楼涧难得接了话:“谁知道呢,反正不是一米八的青年男人就对了。”
班主任顾自说了一大串,抬头看了看,见没有一个人愿意理他,都是低着头在做自己的事,便觉了无生趣,叹了两口气,忽的又感慨万千,又开口:“我说啊,你们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了呢?你们应该是最享受的年纪啊,不用烦人际关系,不用烦工资,不用烦相亲,有父母供着你们,怎么还不想活了?不想活,那也是我们这样的上班族不想活了好吗,哪里还轮得到你们啊!真的是!”
这男人越说还越起劲了,楼涧只觉得像是体验了一把刘女士的钻石小班似的,撑着头,头往景一渭那边歪过去,只见他一只耳朵里竟然塞了耳机!
楼涧瞄了瞄坐在讲台上还在发表长篇大论的不想活的一米八上班族,见他没有发觉,便一把把景一渭的耳机给拽了下来,塞进自己耳朵里。
景一渭被他这么一拽,连余光都没有给他一个注意的意思,只泰然自若地掏出了另一只耳机,再次塞进耳朵里。
楼涧一戴上耳机,便听到里边传来一个欠揍的声音:“打一英菲尼迪我就去了,到商场门口一看,这个红色的衣服这个姑娘,长得哎呦……!”
楼涧:“……你在听相声?”
景一渭点点头:“是啊,岳云鹏相声合集。”
楼涧默默地点了点头,最起码要比台上好听。
很快,在班主任讲到建设和谐社会的时候,底下传来了一串笑声。
楼涧实在是听到“嘴里有脚气”这句话实在是忍不住了,一下子笑出了声。
班主任气不打一处来:“楼涧!你笑什么!”
楼涧立马把耳机摘下来,一脸严肃:“没什么。”
景一渭默默地把耳机收回来,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楼涧坐下来后惊魂未定,看向景一渭,见他还在听。
景一渭很是上道地朝他笑:“这回是BBC。”
楼涧气结。
晚自习一结束,楼涧提起书包就赶着回去。胡竣然还想都跟他一块回去,结果一抬眼,人就没了。
楼涧火急火燎地跑回家,一进门,还没说话,屋里已经传来一个声音:“嫂子!楼楼呢?”
厨房里传来吕书的回答:“还没回来呢!”
楼涧暗道不妙,怕不是他那浪天浪地的二叔给他浪回来了,人才刚要脱鞋子,一个影子已经蹿到了他的面前,楼涧还没抬起头,猛的被人一抱,额头上印上了一个s-hi哒哒的吻。
“我的小宝贝,你可算回来啦!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
话音一落,吕书已经端着一盘水果从厨房里边出来了,看着这一幕,非常不爽:“你放开我儿子,快去洗澡!”
眼前这位对着楼涧热情得堪比小情人的男人,便是楼涧的二叔,楼润山。人已经二十八,却依旧单身,也没有像样的工作,时不时向杂志社投投稿,便是他的全部收入来源。
自然,这工作养不起他那娇贵的龙体,因而暂住在哥哥家里。
楼涧他爹又是三天两头出差,管不了这事,他二叔便得寸进尺,每次搂着楼涧,就跟搂着自己儿子一般。不,准确地说,应该是搂着自己家养的哈士奇一般。
虽然楼涧深觉自己的人格和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但是拿他没有办法。
这会儿,楼涧被他暗袭,额头上印了一个吻,可把他给恶心死了,二叔刚要听了吕书的话去洗澡,楼涧一把把他拉住,边蹿边说:“我先进去!”
吕书看楼涧进了洗手间,一把拍在二叔那乱糟糟的鸟窝头上,骂:“少跟我儿子那么亲热!”
二叔哈哈笑了一声:“嫂子,我这不是想我的好侄子了嘛。亲一亲怎么了,以前还天天给他洗澡呢。”
刚出来听到最后那句话的楼涧,差点就忍不住上去卸了他那个鸟窝头。
吕书让两人坐下,一人煮了一碗面。楼涧边吃边说:“妈,我跟你说,我们学校有个高二的女生跳楼了。”
吕书手里的动作一滞,问:“我的妈呀,不是你班上的吧?”
“不是不是,是六班的。”楼涧想了想,说,“不过我那时候刚好到楼顶上去,刚好就看着她跳下去了。”
二叔别有深意地笑:“哟,那你岂不是看到了什么?”
吕书奇怪问:“你跑楼顶上去做什么啊?”
楼涧解释:“我就去散心嘛,谁知道一上去,她就准备往下跳了,我都来不及叫她呢。”
二叔啧啧叹了口气,评价:“现在的孩子,意志力还是太弱了。你看我,怎么也想着多活几年,怎么会去轻生呢。”
楼涧没理他二叔的胡言乱语,朝他妈说:“妈,我那个同桌啊,竟然怀疑是我把那女生给推下去的,你说气不气人?”
吕书倒是不怎么在意,说:“不过是同学之间开开玩笑嘛,下次你也开他玩笑不就是了。男孩子怎么一点心眼。”
楼涧还没说话,他二叔又开始给自己加戏,哈哈大笑:“我的个妈呀,你那个同桌该不会是视力残障吧?梁静茹给他的勇气才觉得你有那个胆量吧?就你这胆子,还杀人?”
楼涧默默想了想自己在家长面前树立的乖孩子形象,于是闭口不语了。
吕书白了他二叔一眼,骂道:“就你没个正经。”
作者有话要说: 修
☆、新生·三
第二天,学校广播隐晦地表达了校长对于学生心理问题的担忧,告诫各位同学,珍惜生命,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特别是高三的同学,要懂得适当地放松自己。
广播是教导主任来念的,台词估计是校长本人写的,被他一念出来,颇有些痛心疾首的感觉。
楼涧本来正趴在桌子上想要睡觉,后边的胡竣然跟高复纯聊得火热。
胡竣然:“学校不敢把这件事公开啊,看来x_ing质还是挺严重的。”
高复纯:“那可不是吗,我昨天经过校长办公室,发现老头居然没在办公室里喝茶打牌了,估计这阵子股票也不太好,整个电脑屏幕上全是绿的。”
景一渭回头c-h-a了一句:“你确定那不是心电图吗?”
胡竣然喊:“校长心脏好得很!我亲眼见他追了不上晚自习的哥们半条街!”
高复纯:“啊哈哈哈我都追不上他!”
景一渭:“你要追得上要校长干嘛!”
楼涧侧头看了一眼同桌,见景一渭居然背靠着课桌,跨坐在椅子上左摇右晃地跟后边的人聊天呢,不禁心生一计,悄悄地伸脚踹了一下他的凳脚,接着,他看见景一渭以一种优雅的姿态倒在了地上。
轰的一声。
胡竣然还没反应过来,面前景一渭忽然就消失了。
楼涧埋头憋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旁边的几个同学见状大笑,景一渭一脸懵逼地从地上爬起来,脸上带着迷茫:“妈的,这凳子也太不稳了!”
黄明靖目睹了全过程,很是诚实地道出真相:“是楼涧踢了你的凳子。”
楼涧:“……”
景一渭:“……”
很快,大家看到了血腥暴力的一面。
楼涧和景一渭两人以一种怪异的姿态双双倒在了地上,两人没有停止缠斗,而凳子四脚朝天。
胡竣然在后边一边摇头一边给黄明靖竖起了大拇指:“没眼看啊简直是,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