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布的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几人吃过了午饭,丝乐薇被她的闺蜜叫走逛街之后才有所好转。酒吧里又只剩下他和江白两人,他从背后抱着江白,把脑袋埋在他的颈窝里,近乎贪婪地嗅闻着江白身上干净清爽的气味。
“不要这样,立杰随时会来。”江白推了推雅布。
经过一上午埋头练歌的冷却,他现在又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觉得雅布这人实在是太危险,太容易令自己失守了,必须坚定地……先……先晾他一段时间。
雅布也知道陈立杰随时会来,下午更不是一个把小孩拆吃入腹的好时机,只抱着他腻歪了一会儿,就自己拿起吉他继续练歌。
又唱了几遍,他最终还是把吉他一扔,郁闷道:“不行,我不想唱这首歌了!”
江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雅布,或者说,他的法语水平还做不到让他随心所欲地安慰别人。他只能抱着自己的吉他,轻轻扫了一下琴弦,悠然开口。
“给你一张过去的CD,听听那时我们的爱情。有时会突然忘了,我还在爱着你……”
他的声线同样浑厚,只是比起雅布沧桑的嗓音略显柔和,天鹅绒般的音色在演唱这类温柔缱绻的歌曲时更显得用情至深。
江白唱到一半,雅布忽然捡起了他自己的吉他,与江白和上了弦。
“因为爱情,不会轻易悲伤。”他加入合唱。
“所以一切都是幸福的模样。”江白笑着继续。
两人合完一段副歌,雅布凑上来亲了亲江白的嘴角,笑道:“你的声音很适合唱这首歌,我听得骨头都软了。”
“你现在有感觉了?”江白问。
“一直有感觉。从你今天进了酒吧门开始,我就很‘有感觉’。”雅布不正经道。
江白无奈道:“你们总是这样吗?”
雅布不明白:“什么样?”
“在法国……唔,在巴黎,”江白斟酌着用词,“还没有开始恋爱就直接谈及x_ing,是不是这种情况很普遍?或者这也只是‘一起玩’这种程度的交流?”
雅布放下吉他,看向江白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他说:“我不能说这是法国,或者巴黎的普遍状态,这和地域其实没有多大关系。对我个人而言,我只有在被一个人的外表和身体吸引的时候,才会对他的灵魂有所期待。如果仅仅是喜欢他的思想或处世哲学,做很好的朋友难道还不够吗?”
“我认为,沉迷于x_ing或许可以不谈爱,但真正的爱情一定是需要‘做’的。”雅布继续说,“所以‘做丨爱’才会以这样的方式构成。”
法语还不到家的江白成功地被雅布的一大串理论说晕了。
雅布看着他一脸茫然的样子,忽地笑了起来,引用了弗雷德里克·达尔德的一句话:“法语之所以被发明,是为了书写爱情;就像法国人,天生为了做丨爱一样。”(注)
这天晚些时候,陈立杰和方垣一起来到酒吧,很快便开始有顾客们上门,酒吧在缓缓降临的夜幕中渐渐变得拥挤。
方垣听过雅布唱的《因为爱情》之后,还是觉得这首歌并不适合他的声线。
“我之前在朋友那里听到过一首歌,或许你们可以试试看,同样是这支乐队翻唱的中文歌。”方垣拿出手机,找到歌单,挑出一首歌来。
江白拾起耳机,与雅布分了线,两人的脑袋凑在一起,静静聆听。
片刻后,雅布勾起嘴角笑了:“我喜欢这首歌。而且,如果是你来唱这首歌,一定会非常动听。”
江白有些不确定:“这歌……歌词听起来不太好学。而且这首歌的中文歌词对你来讲也有点难啊,你确定我们要唱这首?”
他说着这话,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默认了会与雅布唱同一首歌。
雅布注意到了这一点,但并没有提醒江白。
他扬起眉毛,道:“我们可以互相帮助,你现在应该还在秋假期间,可以每天来酒吧找我练歌。”
江白心道:我怕是每天送来被你吃干抹净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La langue francaise a été inventée pour écrire l’amour, comme les Francais pour le fa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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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爱情法语版:弗雷德乐队·《A force de t’aimer》
链接:https://music.163/#/song?id=27836853
☆、《演员》
“小茉莉路六号”酒吧,中法交流沙龙的演唱会在十一月十一号晚上正式开启。
由于这次活动的x_ing质,不少来参加沙龙的人都用心打扮过,为了登台时能够更加夺人眼球。
江白对着客用卫生间的镜子整了整衣领,转身出门时迎面撞见正往洗手间走的方垣。
方垣见了他的打扮,竖起拇指吹了声口哨:“倍儿帅!”
江白从卫生间出来,走到吧台附近,点了一瓶啤酒。酒吧里此刻已经人满为患,甚至有人专门带了荧光木奉来,还有几个女孩儿头上带着之前万圣节时买的会发光的小恶魔角。
几个法国妹子在远处喊着江白的名字,见他转头看过来,立刻送给他几个热情的飞吻。
江白扬了扬下巴,还了一个媚眼回去。
然后他回头问陈立杰:“雅布还没来?”
距离上次他和雅布在酒吧练歌,差点擦枪走火的那天已经过去了十几天,江白的假期早已结束,恢复了周一到周五的课程。在假期的后半段时间里,雅布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每天都找江白一起练习,反倒是江白联系雅布的时候,对方因为与朋友有约而拒绝了练歌的邀请。
江白回头细数的时候才猛然发现,其实从那天之后他就没有再见过雅布。
陈立杰低头看手机,道:“他说过今天会回巴黎,就一定会来的。”
江白惊讶:“他去外省了?”
“什么外省,他去荷兰了。”陈立杰笑道,“他有个朋友在那边结婚,请他去当伴郎。而且他有几个喜欢滑雪的朋友似乎还打算叫他一起去阿尔卑斯山,不知道哪天就又跑没影儿了。”
江白“哦”了一声。
陈立杰勾着他的脖子,揶揄道:“你这么关心他?”
江白嘴硬:“毕竟一起练过歌,他又教了我那么多法语,关心一点也不过分吧?”
陈立杰打量了江白半晌,忽地笑了:“没什么,你和我哥关系好我还该高兴呢!什么时候下决心来我这儿驻唱了记得告诉我!”
直到中法沙龙开始,雅布都没有露面。
江白在台下听着几个法国人用蹩脚的中文发音唱着邓丽君的歌,听着方垣在他耳边低声吐槽,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他将瓶中的最后一口啤酒尽数倒在嘴里,趁着台上一首歌的间隙,借口有些闷,起身往酒吧门外走去。
秋末冬初的巴黎气温不算低,只是天色暗得越发早了。浓重的y-in云开始在天空聚集,空气变得潮s-hi起来,时不时的阵雨也成了家常便饭。
此时的酒吧门外正在下雨。
如丝如雾的小雨处在最尴尬的边缘,不打伞的话会淋得满脸水痕,十分难受,而一旦撑起伞,又分明感觉不到雨的存在。路上偶尔有行人走过,都是一副缩头缩脑的姿势,或者戴着兜帽,步履匆匆。
远处昏黄的路灯下,可以看到细如牛毛的水珠被微风吹散,打着旋儿慢悠悠地往下落,将光芒氤氲成一团,显得周围愈发黢黑。
江白的呼吸微醺,扭头看向远处。
雅布在一片充满水汽的灯光中从小巷的另一头徐徐走来,仿佛踏着黑暗来到世间的魔王。
他穿着一身本应非常得体的白衬衫和黑西装,却因为那条被扯到胸骨下方的领带和衬衫敞开的前两颗纽扣,而显得恣意轻狂。他西服的扣子一颗都没有系,剪裁精致的下摆随着他走路的节奏被风带起,翻动间露出印着大朵大朵红玫瑰的内衬。
他的身后背着一把吉他,手里拖着一只小号行李箱,从行李箱上绑着的标签来看,他应该是从机场直接赶过来的。
雅布走到一半就看见等在酒吧门外的江白了。
江白这天为了上台特意挑了一身酒红色镶金边的休闲衬衫,下面是一条紧裹着他笔挺小腿的黑色铅笔裤,裤脚收进一双低筒皮靴里。
雅布隔着老远咧开嘴笑:“哇噢!看看这是谁家的男孩!我的甘尼美提斯,你是在等我吗?”
江白的法语虽然只打了基础,但甘尼美提斯这个名字他恰好知道,于是也笑着回答:“我在等着给你倒酒呢。”(注)
雅布走到近前,微微垂着头看向江白。
江白也看着雅布,看到他的头发上挂了一层细密的水珠,西方人特有的浓密睫毛上也沾了几滴,在路灯下泛起点点晶莹。
“晚上好。”江白打招呼,主动凑上前去与雅布贴面。
s-hi漉漉的感觉在两人相贴的脸颊上晕开,雅布微微转头,双唇印在江白的侧脸。
“快到你了小白。”方垣推开酒吧的门探出头来,看到雅布有些惊讶,立刻换了法语,“啊,雅布回来了?快进来啊,外面下着雨呢!”
江白率先转身进门,去拿他的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