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做好准备,台上的表演已经结束,上一场唱歌的女孩走下舞台。
江白正要上台,却见脱了西装外套的雅布跳了上去。
雅布在台下一片疯狂的欢呼中冲江白眨了眨眼,笑道:“我来不及给吉他调音了,你来帮我伴奏怎么样?我的甘尼美提斯。”
台下的欢呼声更加尖锐了。
江白眨了眨眼睛,没多忸怩,拎起吉他走上舞台,为雅布奏响《演员》的配乐。
雅布握着话筒,嗓音里带着极致的柔情与深沉的暗哑,缓缓开口。
“简单点,说话的方式简单点……”
他的中文咬字很清晰,虽然仍有些转折细节处理得不够圆润,但并不影响他将感情倾注于这首歌的旋律之中。可见他是苦练过这首歌的,即使他在这两周多的时间里没有露面,即使他还跑了一趟荷兰,也丝毫没有因为这只是一次在酒吧沙龙里的小演出而懈怠。
台下的听众们都入了神,零星几支荧光木奉随着音乐的节奏轻轻摇摆着。
江白站在雅布身后,可以看到他的半张侧脸。
依旧那么帅气,依旧那么x_ing感,在充斥着悲鸣的曲调里,他本应强大的周身气场中忽地升腾起一种令人心悸的脆弱,让江白很想上前抱住他,将自己火热的胸口贴在他的背后。
雅布唱完自己的两段歌词,并没有急着走下舞台,而是直接将话筒前的位置让给了江白。
江白的表情微微一顿,手指却立刻跟上,经过几下变奏,继续弹着同一支配乐,只是节奏明快了不少。他凑近话筒,感受着上一位主人留在拾音器上的余温,翘起唇角打开了嗓子。
“在哪一个场景,你表演得声嘶力竭,当情节发展到最后,早已渐行渐远……”
台下陈立杰一愣,敏锐地捕捉到江白语法中的y-in阳x_ing——江白改了歌词,将y-inx_ing词尾改成了阳x_ing,这首歌里的“你”便从女x_ing变成了男x_ing。他转头去看雅布和方垣,前者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正笑得十分玩味;后者还一脸茫然的单纯,完全没听出有哪里不对。
舞台上的江白扫着琴弦继续往下唱。
“如果爱情就是战争,那你将会是我的!我们争吵,分开,又互相靠近,彼此呼唤。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个星期都如此往复——就像一场戏剧。”
“在你的故事里,结局总是团圆;在你的短剧里,结局总是幸运。你和我在一起,做所有你想做的事!”
“如果爱情就是战争,那你将会是我的!”
江白重复着副歌,眼睛紧紧盯着站在舞台旁边的雅布,仿佛在向他宣誓自己的所有权。
台下渐渐变得躁动起来,法国本土的听众们率先发现了那个有关x_ing别的小细节,一脸惊讶地互相交换着眼神,附在彼此耳边窃窃私语。
陈立杰注意到江白盯着雅布的神情,抬手抹了把脸,问方垣:“小白刚才喝了多少?”
方垣一愣:“啊?没多少吧,也就三四瓶啤酒。”
陈立杰:“他没吃晚饭啊大哥,空腹灌了三四瓶还没多少?”
方垣道:“他也没醉啊,这不是唱得挺好吗?”
陈立杰:……
江白的歌结束,场下竟然爆发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的欢呼,还有人推着雅布上前,高声喊着“拥抱一下啊”“抱一抱你的甘尼美提斯”之类。
一个法国妹子的声音穿破满室嘈杂:“接个吻——!”
江白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雅布。
陈立杰本来想上去打个圆场,看到江白的这个眼神,就知道自己不用费功夫了。
果然,下一秒,雅布就捏起江白的下巴,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在整间酒吧几乎要掀翻房顶的尖叫声中,方垣一脸懵逼:……?……!!!
陈立杰扳着方垣的肩膀把他转向一边,回头冲酒吧里的人群喊道:“沙龙演唱会结束了!大家自由活动!”
方垣:“他……”
“来帮我收拾空酒瓶!”陈立杰道。
方垣:“他们……”
“丝乐薇,帮我拿一下抹布!”
方垣:“小白他……”
陈立杰把抹布塞进方垣手里:“去把吧台好好擦一下,你不是一直想学调酒吗,我教你。”
方垣举着抹布:……
雅布抬起头,把江白护在怀里,带着他艰难地穿过酒吧的人群,躲进了走廊尽头的木板门后面。江白伸手搂住雅布的脖子,差点把他按倒在楼梯上。
“嘿,宝贝儿,松一点,你要勒死我了。”
雅布环着江白的腰,把他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取下来。
江白的胳膊刚被放下,就再一次搂了上去,并且扬起下巴,主动亲在雅布的嘴上。他其实并没有喝醉,只是头脑有些发木,恰好是胆子最大的时候。
思维转得没那么快,于是就只执着于这一刻自己眼前看到的,遵从于这一刻自己心里想到的。
有些断线的脑袋让他已经无法用自己不熟悉的法语组成连贯的句子,他眨着眼睛细细看雅布的脸,嘴里往外蹦自己最熟悉的几句歌词:“……如果爱也是恨,你将会是我的!我们……我们躲在小船里,赤丨裸着身躯……雅布。”
到了这个地步,雅布要是忍得住就能立地成圣了。
他一把抱起江白,两人跌跌撞撞地沿着狭窄的楼梯上到二层,缠在一起跌进了卧室柔软的床垫里。
一场缠绵的酣吻结束,雅布低头看着躺在洁白的床单里一脸迷乱、急促喘息的江白,嗓子里仿佛在冒火:“宝贝儿,你今天真的是……无与伦比!”
江白好像得了失语症,心里有无数的话想对雅布说,但语言的障碍让他哪一句都说不出来,只能退而求其次,焦急地抬起手去扯自己的衬衫前襟。
雅布一把抓住江白的手。
“宝贝,不要着急……慢慢来……这个过程是值得享受的,明白吗?”
他覆在江白身上,腾出一只手抚摸上江白的胸口,缓慢地、一颗一颗地解开他衬衫的纽扣。他轻吻着江白的侧脸和耳垂,低沉的嗓音说起情话仿佛在唱一首缠绵悱恻的情歌:“交给我,相信我……让我带你去看天堂……”
江白双目失神地继续念歌词:“……它们的魅力会将我带上天堂。”
雅布笑道:“不,不是它们,是我。我的魅力,会将你带上天堂。”
巴黎的夜,细雨淅淅沥沥。潮s-hi的空气包裹着松枝若有若无的暗香,伴着从酒吧门缝中隐约透出的煽情曲调,在微风中缓缓飘荡。
夜云在深紫色的苍穹中翻卷升腾,纤细的雨点渐渐密集,击打在酒吧二层窗外的雕花栏杆上,与窗缝中泄露出来的极细微的一丝曼吟低咏交相呼应,循着唯美的节奏,溅起层层叠叠的细碎水珠,在灯光里折s_h_è 出钻石般的璀璨光华。
雨声越来越密,越来越急,落在不知何时积起斑斑点点小水洼的路面上,落在雕刻着优雅花卉与昆虫的灯柱上,落在花坛里终年青翠的黄杨树叶上,落在映着一对交缠的剪影的窗户玻璃上……嘀嗒叮咚,谱出一首大自然的交响曲。
忽而天心亮起一道炽白的光线,将遥远云层的边缘映照出粉紫的色泽。
在这个旖旎的秋末冬初的深夜里,巴黎迎来了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雷雨。
作者有话要说: 注:甘尼美提斯,被宙斯诱拐回家给自己倒酒的美少年,后来成为了水瓶星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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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员法语版:弗雷德乐队·《La scène》
链接:https://music.163/#/song?id=486143865
☆、《默》
临近圣诞节,巴黎街道上一片火树银花。
香榭丽舍大街两旁的商店橱窗里,节日的气氛尤其浓重。精致的动态模型随着铃儿叮咚的背景音乐跳着旋转舞蹈,在华丽璀璨的灯光中,上演一出出童话般单纯而快乐的舞台剧。
距离香街不远,夏特列商圈道路两旁的枯树干和小茉莉路巷子里的栅栏上也缠满了一圈圈金色的小灯泡,一闪一闪,仿佛从银河偷来的一缕溪流。
江白推开酒吧的门,第一个动作便是往店面最里面的卡座看去。
“他还没回来。”
陈立杰说着,从吧台后面绕出来,递给江白一瓶啤酒。
江白摆了摆手:“给我一杯吉普森。”
陈立杰看了看江白的神情,心里叹了口气,回到吧台后面去给他调酒。
“方垣要是知道你还上这儿来,肯定又要和我急。”他一边混合酒液,一边说,“他不是说圣诞假期要带你去芬兰看圣诞老人吗?你没去?”
江白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伸手玩面前摆着的地精玩偶,无所谓道:“他那嘴,什么话不是张口就来?况且……脚长我自己身上,我想来哪儿就来哪儿。”
陈立杰把一杯足有三百毫升的吉普森推到江白手边。
江白:……
“你这是打算灌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