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榜同人)倾余生 作者:总有刁民想害朕(下)【完结】(18)

2019-06-11  作者|标签:总有刁民想害朕

  三则,这些年他一身布衣,一人一剑,踏过寂寂无人的高山深林,也走过繁华拥挤的通都大邑,看过大漠黄沙长河落日、也看过泠泠冷月照着经年不化的积雪。他也遇到、结识过各色各样的人。富贵的贫穷的,善良的恶毒的,聪明的愚昧的……他与他们萍水相逢,旁观过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甚至生老病死,又像浮萍一样四散。

  可是走了这么多路,竟没一个地方让他觉得可以就此停住,在彼处终老;遇到这么多人,也没有一个能在他生命中留下痕迹的。

  直到回到京城,严格说来是直到住进言府,他才感到久违的安稳,仿佛终于寻到了归宿之地,终于回到了家。

  他虽然从不曾对人说起,但其实这一两年他越来越不喜欢去那些通都大邑,因为入夜后的万家灯火,实在是一种令人倍感寂寞的场景。

  他更加永远不会对人说起,在海中那块孤立无援的礁石上,他自以为大限将至时,想到最多的竟然不是母亲,而是……自己从小玩到大的好友。当时烈日在头顶白茫茫的烤着,他每一寸皮肤都热得像被烫伤了,连唾沫似乎也被晒干,再怎么拼命干咽,也只能带来喉头刀割砂磨般的痛楚。胸口塞着一团s-hi热的棉花,周遭那些滚烫的带着咸腥味的空气已经无法顺利的吸入肺腑,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脑中昏昏沉沉地转来转去,却都是和言豫津有关的画面。从小到大,桩桩件件,一会儿是豫津被满脸不耐烦的林殊哥哥拴在树上,哭得涕泪滂沱,一会儿是自己去南楚时他打马来追,一会儿是两人在北境背靠背与敌军厮杀……还有许许多多的画面,是言豫津在笑着叫他“景睿”,它们像被一阵大风吹飞的书页,一页页在眼前翻卷,他茫然地伸手去抓,却什么都抓不到。

  最后获救时这些画面都变得零散至极,渔民把一抔清凉的水浇在他脸上将他唤醒,他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太好了,还能再见他一面。

  神智恢复后他自己也觉莫名其妙难以理解,理智再次筑起高高的藩篱,时刻在提醒质问他——你是怎么回事?那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啊!

  他对自己解释是当时热昏了头,神志不清,就连赶回京城、把阿森交给母亲就走街串巷地四处找他,也可以解释成是受了言侯之托,要赶着送那护身符过去。

  他扪心自问,真的没有半点非分之想,只是……

  萧景睿轻轻叹了口气,拿起那块豫津特地献宝似的放在他案头的镇纸握在手中摩挲——既是豫津舍不得他走,那他就在言府多盘桓些时日又有何妨。

  待到言豫津有了心上人要成亲,他再出去另寻住处也不迟。

  

  

  8.

  言豫津第二天酒醒后压根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只隐约记得自己去过萧景睿所住的院子,却也不太确定是不是做梦。

  问萧景睿时,萧景睿笑笑说:“你说要给阿森养只猫。”

  言豫津恍然大悟,当天就命下人四处去寻刚断n_ai的小猫。无巧不巧,最后寻来的居然是只毛色和猫大爷十分相似的小黄虎斑。言豫津不忍拴着它,又怕它跑出院子,只得命人大动干戈地给小院的月门装了门,还拿竹篱把墙上的花窗全封了起来。

  萧景睿那日下职回来,看到满院热火朝天干活的下人,和怀抱着炸毛的小猫在旁监工的言豫津,忍俊不禁地笑道:“幸好这小东西还跳不上墙,否则咱们是不是还得把墙再砌高些?”

  言豫津正被手里挣扎个不停的小猫弄得焦头烂额,阿森还在他脚边不停扯他的袖子,“出父出父”地叫着要求他将小猫放下来,再听萧景睿打趣,顿时恼羞成怒,将小猫朝萧景睿怀里一塞。

  小猫被吓得“喵嗷——”一声嚎叫,两只爪子紧紧抠住萧景睿胸口的衣服,对着萧景睿愤怒地掀唇露齿——“哈!”

  阿森一扭头见爹爹回来了很是高兴,跑过来抱住他大腿喊:“爹爹!猫!猫!”

  萧景睿手忙脚乱地兜住小猫,一边低头回应阿森“乖,乖”,一边试图将把他当树爬的小猫从胸口摘下来。可小猫前后脚掌二十只尖锐的小指甲齐出,牢牢勾住了他衣服,他又不敢太过用力,只怕不一小心将这小毛球捏死,最后只得向笑倒在一旁的言豫津求助:“别笑了!快帮我把它弄下来!唉,朝服,当心朝服!”

  小猫乍然来到陌生地方,头几日整天“咪呜咪呜”叫个不停,跟阿森一样一见有人靠近就吓得缩成一团。不过它比阿森凶猛,还会龇牙咧嘴地哈气吓唬人。有天叫声竟将猫大爷给引了过来。言豫津正抱着阿森坐在廊下看小猫——怕小猫不知轻重抓伤了孩子,再养熟之前并不敢让他太靠近。两人眼睁睁看着猫大爷从高高的院墙上一跃而下,慢慢走到小猫跟前,小猫吓得往后直缩。阿森不知是见到猫大爷高兴,还是担心它咬小猫,在言豫津怀中挺直了腰板,一手指着“啊啊!”的叫嚷。言豫津跟猫大爷相处日久,倒是颇熟悉它的脾x_ing,拍了拍阿森的背微笑道:“没事,你看。”

  果然大猫并没做出任何攻击威胁的举动,它只是低头去闻小猫的头顶,小猫仿佛是吓呆了,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大猫将它仔仔细细地闻了一通,然后忽然伸出舌头开始给它舔毛。从耳朵开始,舔到脑袋,又舔脖子,小猫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但慢慢地越来越放松,最后竟然“咪咪”地细声叫着躺倒在地,露出肚皮来给大猫舔。

  阿森呆呆看着,好一阵才回头对言豫津伸出舌头做了个舔的动作,说:“猫,舔。”

  言豫津笑出声:“是啊,大猫再给小猫舔毛毛照顾它呢,这样它就不会害怕了。”他笑看着那一大一小两只毛球:“阿森,你看,像不像你和你爹爹?”

  猫大爷自那天之后来侯府就来得格外勤,从前时常十天半个月不见猫,如今一天半天就会出现一次。它会给小猫舔毛,会卧在那甩尾巴逗小猫去扑抓,小猫也从一开始的些许畏惧变得十分粘它,一看到它就蹒跚着跑过去,咪喵叫着在它身上挨挨蹭蹭。有几次言豫津甚至看到猫大爷躺在地上,小猫用前爪在它肚皮上按摩似的踩来踩去。他不解其意,问了府中一个下人才知道那是小猫踩n_ai。那下人说完之后面露迷茫之色:“侯爷,那大猫……是母的?”

  言豫津也十分迷茫,冒着挨上一爪的危险掀开猫大爷尾巴看了看——猫大爷果真是猫大爷,并没有变成猫大娘。

  除了猫大爷之外,言府的下人发现侯爷呆在府中的时间也大大变多了——自萧公子和小少爷搬进来之后,他几乎就没再出门玩乐,白天萧公子去衙门,他便在府中陪着阿森少爷玩耍。偶有推不掉的应酬或非去不可的差使,也是即去即回,更别提在外头过夜了。

  对此言府的老家人们都十分欣慰。当年老侯爷走的时候叮嘱他们好好照顾小侯爷,可小侯爷到了这个年纪不肯成亲,还总是朝螺市街跑——虽说风闻还好,听说他并不是去那眠花宿柳的,但毕竟……不大正经嘛。

  萧景睿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只道是因为自己和阿森在此他不好意思丢下客人跑去玩乐,还寻了个时间专程对他说自己会尽量早些回来,他尽管去玩没关系。

  言豫津听了白眼一翻:“我难道是为了跟你客气?我这段时间就不想出门,就想和阿森呆着,要你管!”

  萧景睿只好摊手:“我哪敢管你。”

  其实言豫津自己也说不清为何突然就对往常乐此不疲的那些事没了兴趣。他将此归咎为物极必反——先前出入那些歌舞宴乐之地出入得太过频繁,如今有些腻烦了也是情理之中。于是他便心安理得地窝在家中陪阿森玩猫,天气晴好时便带阿森出去逛逛,晚间阿森睡下后,萧景睿坐在桌前看文书图纸,他便在一旁歪着躺着地看闲书,日子竟也过得有滋有味,丝毫不嫌烦闷。

  萧景睿刚刚入朝,工部的许多事务章程他都是头一次接触,更别提那些繁复的图纸之类。他要恶补的东西很多,所以每日都十分忙碌,连着两个休沐日都仍然去了天工堂。

  及至他将事情稍微理顺,言豫津已经带着阿森逛遍了金陵的大街小巷。在他终于能抽空和他们同去游玩时,阿森已经从刚开始仍对陌生人及人群有些畏惧,变成了敢牵着他们的手自己下地走路,甚至敢把他们朝卖零嘴玩具的小摊跟前拽了。

  那日三人玩得很是尽兴,回府时已夕阳西下。言豫津让阿森骑在他肩上,阿森一手拿着一串大大的糖葫芦,一手扶着他脑袋,咯咯地笑声洒了满地。萧景睿手里提着给阿森买的大包小包玩意儿吃食,落后了一两步。从背后看着这一幕时他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然后脑中竟神使鬼差地闪过一个念头——好像,一家三口啊。

  随即温文敦厚的萧公子不得不面红耳赤地用力甩了甩脑袋。

  如此过了一月有余,梅长苏收到了琅琊阁关于阿森病症的回信——其实当日萧景睿其实没好意思请他帮忙,是梅长苏听他说了阿森的情形后主动提出可以帮他问问蔺晨。

  “蒙古大夫”的回信上说,阿森畏水也属于“心病”,药石无用。所幸孩子年幼,随着年纪渐长、神智稳固后或者就能自愈。也可试试让他逐步一点一点接触水,循序渐进,说不定能好得快些——当然本人并没治过这类病,姑且一说,听不听随你们,治不好也不负责。

  梅长苏将此法转告了萧景睿,萧景睿觉得不妨一试,回去又跟言豫津商量了一下。

  他俩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早看出阿森畏水,主要是怕水把他沾s-hi。平日喝汤喝水他都格外注意,撅着嘴小心翼翼,唯恐把嘴唇沾s-hi。每次用s-hi布巾擦身,他虽然不挣扎苦恼,但也看得出十分别扭,浑身紧绷地好似在受罪。洗手洗脚就更别奢望了,总算这个年纪的幼童瞌睡多,他们还可以在他打盹睡觉时屏息凝气做贼似的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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