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一会,杨尼终于平静下来。
他抬头,还是那张人畜无害的笑容,只是开口说出的话叫人心中微微有点怪异。
杨尼轻笑了笑,道:“小人这样的身份,是不配去喜欢或者不喜欢的。”
扶苏仰头。
“居然有人喜欢杨路臣……”他喃喃私语了下,忽地哈哈大笑起来。
杨尼扬脸看着他。
“那种人啊,怎么能够喜欢?”
“大公子他……”杨尼正要说什么,忽然对上扶苏寻味的眼神,又咽下去,只是安静道:“大公子是好人。”
“他是好人,那我便是恶人了。”扶苏点点头。
杨尼将脸侧过去不看他。
生气了么?这样的人也会生气?扶苏越发觉得这个小倌有趣了。
“你过来。”扶苏对杨尼道。
杨尼跪过去了点。
“三公子给你破身了?”
“是。”
“什么时候?”
“三年前。”
三年前,他痛的在房间里四处逃窜,被人绑起来鞭笞的半死,然后丢进牢房只剩一口气。
那时候就知道了,自己和某些人是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的。
只要远远的看着就好。
但到了后来,他才明白连远远的看都是一种奢望。
那人是天上的星星,而他是罪臣之后,是天和地的距离。
杨尼自讽的别别嘴。
他已经很习惯为三公子伺候这样那样的客人。好看的,不好看的。年轻的,年老的。
有礼的或者无礼的。
他已经习惯了。
在很原来的原来,杨尼习惯的把自己的心想成是干净的。而后很快他发觉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
没有人可以一直无辜下去。
杨尼摸上扶苏的大腿,扶苏这次没有阻拦他。任由他动作,眼神炯炯甚至有些嘲讽的味道。
没关系,长年累月都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杨尼想自己已经足够坚强来承担这一切。
杨尼将扶苏压倒在床上。
他上扶苏下,他小心谨慎的亲吻着扶苏的身体。
间歇中,他抬头看看扶苏,确定他是否被自己伺候得舒适。
没错,扶苏看得很对。
他恨扶苏。这些年过来,许多感觉和事情被时间冲刷得不再完整,除了他对扶苏的恨意。
若非他奸商本性,自己不会被迫签下这样大一张欠条,娘亲不会含恨九泉,祖屋不会被人抵债,自己也不会被杨路臣买走。
杨路臣杨路臣。
杨尼卑微的思念着这个名字。
每一次念着,舌尖心口都一阵绞痛。
他闭上眼睛,尽全力把扶苏想像成杨路臣的样子,杨路臣温暖的笑容还有他的声音。他说要他保持眼睛的漂亮,他说他喜欢自己的眼睛。
那是唯一一次听他说喜欢呢,记得那么久,久地仿佛传说的什么天什么地的。
杨尼嘴角微微一翘。
突然之间身子被人钳制,他张开眼,扶苏冷静的盯着他看,然后将他整个身体翻过来。
“真是无法引人注意的身体。”扶苏一笑,“你离诱惑我还有很远的路。”
“小人的错。”
“多可怜的说法。”扶苏摇摇头。
他小指勾着杨尼身体的线条往下,一直到他的下体。
杨尼一震,瞪着眼看他。
扶苏见他这样,好笑的问了句:“不要告诉我你没试过。”
杨尼难堪的将头转开。
扶苏一边眉提起,“居然……可怜的孩子。”他叹气。
扶苏俯身下去吻住杨尼的唇。由轻到重,细细的啮咬。
杨尼的手抓住身旁的被褥,他从未被如此温柔的对待,竟有些手足无措。
扶苏整个人伏在他身体上,分开他的腿。
眼睛仔细看着这个一时惊慌的小倌,心中越发的可怜他。
吻一直缠绵往下,杨尼不自觉的仰高了颈项。
他痛恨这时候的自己,也痛恨这时候的扶苏。那人用尽手段打破他唯一的坚持,让他堕落到底。
扶苏轻缓的进入杨尼的身体。
杨尼一声叹息,他似乎听见风声在耳边吹过。
扶苏的动作轻得让人感觉不出疼痛,于是会错觉自己是被温柔的拥抱着。
杨尼闭上眼。
扶苏的喘息在他耳旁响起来,那些呼吸湿润,还有酒的味道。
杨尼流下眼泪。
扶苏笑起来。
“这样的身体,如果给杨路臣看见,恐怕是会被嫌弃吧?还是——他已经看过了?”
杨尼咬牙,逐渐微笑配合他的动作,道:“大公子没有碰过小人。”
“那自然,他又不喜欢男子。”
扶苏叹气,动作加快。
杨尼无法抑制的呻吟起来,双手抓住男人的胳膊。
为什么身上这个恶魔和杨路臣一样好看,甚至更为好看。他的眼睛,多么奇怪的眼睛。
一只是绿色,一只是红色,却不突兀。
只是为什么他会觉得恨,彻骨的恨还有彻骨的怕?
为什么同样是好看的男子,杨路臣总能慰藉他的心思呢?杨尼摇摇头,很快沉溺进扶苏制造的这场美妙灭顶的快感中。
“杨尼啊,你还是死心好了。”扶苏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劝这个小倌。
今天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从他为他挡下那一鞭子开始。
“小人……不敢有心。”
“你是不敢,还是不能呢?”扶苏一个挺身,杨尼咬紧的牙关松开,他惊叫起来。
扶苏终于满意的笑开。
“人生最痛……莫过于这样了吧?”
“嗯?”
“你失去他了么?”扶苏将自己的液体送入杨尼的身子,看着这个小倌因狂喜而晕倒在自己身下,“还是你根本无可失去的东西——就如同我一样呢?”
扶苏摇摇头。
他从不会在这种时刻想得太多,然而今天是个例外。
也许是三少爷的酒太醇,也许是别的什么。
扶苏从恍神中清醒。他摸摸杨尼的额,轻轻在上面吻了下。
第二日杨尼醒过来时扶苏已经走了。桌上放着一杯茶水,并不是下人端进来的。
杨尼撑着身体过去,似乎也并没有那么疼痛。
茶水有一种奇怪的香味,杨尼轻轻闻了闻,是栀子花的味道。
昨日那个男人,扶苏,他身上一直萦绕了这样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