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为什么为了我笑?”
“不知。”
“呵呵,哭也是为了我,笑也是为了我。南平王啊南平王,到底是我误会了你,还是你天生就那么下贱?”
南平王那一抹笑意收了又放开。江子迟将眼神不屑的从他脸上移开,转向窗外。手肘撑着身子,斜斜的偎坐在地上。
南平王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叹了口气。
“我们……真的不能和平一点么?”他出声,江子迟丢一个眼角瞥着他。
“这样拼命地让对方恨自己,能得到什么?”
这下轮到江子迟的笑僵硬在面旁。
南平王起身,赤脚走到他身边,那人的眼睛在夜中那么亮,惊人的有些刺目。
江子迟注目着他的动作,直到他走到自己身边。
南平王坐下来,挨着江子迟。
“大司马,良宵如此,你何苦扫了大家雅兴?”
说罢,他的手轻轻放在江子迟手臂上缩紧,而后将头靠上去,闭目吻上那人的唇。
疼痛席卷身体,南平王僵硬的伸不直手。
整个人挂在江子迟身上,那人就地掀翻了他,扯开根本没系的衣带,他用一种近乎凌虐的力量吮吸南平王的皮肤。
很快,肤色转红又青,南平王却还是清亮着眼看着他。
江子迟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将头转过去,跟着身上的动作也缓慢下来。
南平王却难得的轻轻哼了声。
江子迟脸难得一红,猛地从南平王身上抽离。南平王伸手挽住他的脖子,江子迟怔住。
“子迟。”南平王轻轻唤他的名字。
江子迟身体僵硬,愣愣的看着南平王,满脸都是不解。
“我这生人——从来是不后悔什么事情的。但是——但是现在唯有一件事让我很怅然。”
“什么?”不由自主的去关心,不由自主的轻轻环住他的身体。江子迟安静的让南平王把脸印在他胸口上。
“我不应……毁了这脸,让你看见我这么难看的模样。”
语气十足的遗憾,南平王轻微的叹气呼在江子迟身上,他猛地一震,低头看看,正好对上那双眼。
一边漂亮,一边暗淡。
江子迟蹙着眉,伸手去摸他的眼睛。正要接触到,南平王似乎微微笑了笑,那瞬江子迟骇起,一把将南平王推开,裹了不整的衣衫跌跌撞撞的夺门而出。
南平王被他猛地丢在地上,头被砸的晕晕沉沉的难受了好一会才逐渐清醒。
他慢吞吞的起身,将衣裳拾起来给自己穿好,回头看看那扇半开不闭的门,又将头转回来重新躺回地上。
想了很有一会,他露出一个微笑,闭上眼。
江子迟疯狂的奔跑出自家庭院。
夜色太深,他的眼中溢出绿色的光。
那分钟的悸动太汹涌,他差一点就忘记自己的目的。
让那个人恨,恨到极致,然后在某个瞬间一刀结果了自己。匕首交回他的手上,不加看守让他无路可退。
江子迟的脚步慢下来,他扶着膝喘气,眼睛瞪大盯着青石路面,却少了一分准确的焦距。
“南平王……你怎么可以爱上我。”他讷讷。
因为伤口的难以愈合,他从很远的一个散仙口中求知,原来诅咒并非无可解。
只要他死了,一切都散了。但是他死不了,自己杀不了自己,别人杀不了他,只有仙人可以。
只有他可以。
江子迟咳嗽起来,胸口那阵如纠缠丝线割据一样的疼痛是什么,叫人这么避无可避。
每次靠得越近,他的伤口就越无法愈合。越喜欢的,就变得越脆弱,那么为什么,要一直不甘心的守护着这样的东西?
江子迟大喊了一声,狠狠咬在自己手腕上。
手腕几乎断裂,却无疼痛。牙才松开,那伤口便迅速复原如新。
江子迟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逐渐支持不住的跪蹲下去,就着凌乱的衣散在身周,江子迟抱着头低低的啜泣起来。
16.孤鸾
那夜之后,岁月安宁。
江子迟每夜去南平王处歇息,却再也找不到暴虐的理由。他远远地坐着,不靠近也不远离,叫人看不明白他眼中的神色是悲伤还是欣喜。
每当南平王想与他说什么,才一起身,他便很快的移开。
几次下来,南平王也学会了安静。
他做他的,随那人去看。目光偶尔胶着在一起,很快又各自转头。相安无事的仿佛陌生人。
而逐渐的,南平王开始觉得有一种说不明白的气流在二人之间来回暗涌。
朝中对江子迟的不满已门面化到一种无法掩盖的地步,参本众多,宗主在高高的龙椅上微笑着一本本听人宣读,没人知道他到底在盘算什么。只是江子迟眼中倦怠之色更重,礼节也越来越疏忽。
就仿佛给宗主以机会,让他罢免了自己所有事物。
这些事情由小童说出,南平王仔细听了过去,皱着眉默不出声。抬头看看,已是深秋,门可罗雀。
他越来越不懂到底江子迟在做什么打算。
每天站在他身边看他写字,好与不好不加评价,而他却渐渐的开始厌倦这样的沉默。
想不到自己竟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人。
这日夜里,江子迟照例过来。取了软椅坐下,拿手撑着下颌看他写。
南平王写着写着,忽然掷笔。江子迟一怔,抬眼看着他,他转身。
半面隐没在月光下,他冷笑起来。
“大司马这是做什么?”
江子迟眉心一动,起身要走。南平王追上去拉了他的袖子。
“话还未说完,你走什么。”
“我与你无话可说。”
“若无话,为何来找我?”
“我家的院子,去哪里无需跟阁下交代。”
袖子从手心里抽走,江子迟转身过去。那态度冷淡的灼伤人眼,他的背影却一如既往的萧条。
南平王不知为何觉得心口上一恸,他竟舍不得此人如此寂寥的模样。
“是否嫌弃我的脸?”
“是。”
“那为何抱我?”
“夜寒。”
永远简洁的回答,南平王莫名其妙感觉到一阵难言的酸楚。
身体好不容易习惯了掠夺,而可以掠夺那人却远远地避开。江子迟的回答如此单刀直入的伤人,他却也只能讷讷的笑两声,感觉脸旁被人闪了几巴掌的痛着。
想了半天,江子迟拂袖。
南平王紧盯着他的动作,突然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