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什么都不做,倒在这里对别人指手划脚不说,还对不帮忙的人恶语相向。谁该你的不成。
“琏儿,宝玉不是这个意思。他还小,有不懂的你只好生教导他。”贾母本以为让宝玉缠一缠,说不定贾琏脸上过不去就能答应,不想宝玉一句话没说好,引得贾琏更生气起来。
“还小?”贾琏最听不得这句好不:“他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吧?老太太是不是忘记了,当年我和他这么大的时候,二老爷和二太太已经支使我到各府送节礼了。”不想再与这两个说不清的人多做纠缠,贾琏果断地向贾母行了一礼,也不用人送,自己就出了贾府。
剩下贾母与宝玉面面相觑,宝玉叫了一声“老太太。”伏在人身上抽答起来。想着贾琏最后的话,看看怀里只会哭的宝玉,贾母自己也是双泪成行。
一时就有人在外回:“老太太,老爷请宝玉过去。”
宝玉立时扭捏起来,只在贾母怀里不肯离开。贾母对来人道:“去和你老爷说,我心里不自在,刚得宝玉来说说话,舒散了些,不是急事等宝玉吃了饭再说。”
来人得了贾母的话,自去回贾政。宝玉却又想起探春来:“老太太,那三妹妹那里?”
贾母叹了口气:“即是没有办法,也只能是她命里该有这一劫。且看她的造化吧。”
贾政此时正自己在书房得意,对宝玉被贾母留下,也不大在意。今天他已经见到了忠安王府的长史,说是等过几日王爷得了闲,就会召见他,并说他的女儿很得王爷的喜欢,让他只等着好消息就是。
于是等不来宝玉的贾政,觉得自己应该去与人分享成功的喜悦。想来想去,还是赵姨娘最合适,谁让她是探春的生母,也该是惦记女儿的。
想到此,贾政走向后院。等进了赵姨娘的院子,却不见一个伺侯的人,正想叫人,就听到断断续续的哭诉声:“老爷好狠的心呀。你姐姐才刚十二岁,如何能比得过那些成了精的人,王府的后院,有几个好相与的。”
就听一个小孩子在劝:“妈也别担心,三姐姐一向心大,说不得现在正得意。”是贾环的声音。贾政暗自点头,自己一向对这个庶子视之于无,不想还有几分小见识。
却听赵姨娘又哭道:“再是心大,也不是些小孩子的手段,现在可是去的王府,有了什么事儿,连个信都送不出来。”说着哭声更大了。
不想赵姨娘心里不光不感激,竟还有怨懑之意,贾政停下进屋的脚步,转身就向王夫人的院子里来。
王夫人人院子里丫头婆子自是不缺,早早有人报给了她,等贾政进屋,人就在门口迎着呢:“老爷今日回来的倒早,可是见到人了?”
终于能一吐为快的贾政点点头:“自然是见到了。徐长史待人十分和气,还主动说起三丫头的消息,说是很得王爷的眼。”
管她得不得王爷的眼。王夫人心里暗道,没道理自己的女儿就得在宫中苦熬,那贱人的女儿倒在家里享福。都是老爷的女儿,养她这么大,也该是为家里出力的时候。还想着找什么好亲事?当自己看不出她巴着自己的小心思不成。
心里想是一回事,可说出来的话又是一回事:“虽然知道三丫头过得好,让我安心不少。可毕竟打小就养在我身边,贵妃娘娘离家又早,多得她才解了我的心。乍然与她分开,我这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难为你一片慈母之心。且等着吧,等日后,说不得你就能见到了。”等我官复原职,你也就会重得敕命。
就算是贾政话说得不清不楚,可王夫人也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此事她并不抱多大希望,刚才的话不过是顺着贾政才说的,要说自己的指望,自然还得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元春。
如果说王夫人不知道贾政这是在冒险也不对。有了上次甄应嘉的教训,她与贾政此次都分外谨慎,对着牵线的人确认了再确认,两人都认为忠安并没有忠平相同的心思,这才决定走这一条终南捷径。要不然,王夫人会放着自己的女儿不帮,去帮那个贱人的女儿?
正是自以为明白了忠安王爷想与贾家交好的心思,二人才毫不犹豫地将探春打包送进了忠安王府。直到人进了王府,二人才到贾母跟前说了一声。要不贾母也不会不提前给贾琏送信。
只能说贾政夫妻还是顺心的日子过惯了,就没有一点危机意识。整个贾府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贾母就觉得此事来得太过蹊跷。可是因为有甄应嘉之事在前,贾政怕贾母以此为由出面阻止,王夫人更是巴不得贾政万事不与贾母商量。
赵姨娘倒是早就从贾政这里听到了消息,可她不过是个姨娘,别说给府外递消息,就是贾母跟前也没有她站的地方。她也曾将消息悄悄地告诉过探春,想着探春亲自去求了贾母。谁知探春除了刚听到消息时愣了一愣,竟再没有下文了。
刚开始听了消息的探春,也不是没有想过,以自己的家世进王府,只能是侍妾一流。侍妾是什么玩意儿,只看自己的生母就知道了。
可那是王府,是除了皇宫外,最富贵的地方。就算是做侍妾,也好过做一般人家的正妻。如此一想,迎春定亲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七品编修,又算得了什么!心里如一团火一样热的探春,又怎么会如了赵姨娘的愿,搅和自己的青云之路!
第163章
从贾府出来的贾琏, 心里憋了好大的不痛快,只吩咐人到张府,再就一句话也没有。他心里四处别扭, 只想好生与人说道说道。可是家里一屋子妇孺, 都是他老子交待他要好生护住的人,实在不合适听他诉苦。
见了张老太爷, 他还是闷闷地,一五一十地将贾政的光辉史说了个七七八八, 语气里还有些不平:“已经得了卖女儿的甜头, 就是十二岁的孩子也不放过。”
听他的话说得有趣, 张老太爷与张清都是一笑。张老太爷自然不会编排小辈,张清道:“可不就是得了甜头。先是那位贤德妃,再是这位三姑娘。也不想想, 哪有这么好的事儿,人家自己不上前,倒把机会让给他。”
至此贾琏才知道自己别扭在什么地方:“就是这个理。也不知道这里面牵线的人是谁。二老爷已经是白身,可还有什么可拉拢的地方?”就是要拉拢, 他不是比那位二老爷更有价值?
“别说他女儿已经十二岁,就是两岁,能与你们扯上关系, 人家也会收进府里。不过是舍一个庶子罢了。”张清说得不客气。也就是贾政这个拎不清的,才以为人家真看上的是他。
这就是意在沛公了。贾琏觉得自己还有得学:“京里有眼睛的人都知道,我们两房并不和睦。”
张清摇摇头,否认了他的话:“你忘记忠平出事儿后, 你父亲曾经主张过不要追查同党之事?在有心人看来,就是他还顾念着香火情分。”
可是未曾战先谋败后保身,贾琏有些看不上。张老太爷见他还没懂,少不得提点道:“忠平本是全家灭绝的大罪,最后不过是自己一身死了,儿子还都得了爵位,让人怎么不起心思?”
“可是,有太上皇在,皇上也不会太赶尽杀绝。”忠平如此,忠安未必不会如此。
张清接着提点他:“忠安与忠平还不同。原来忠安就总是隐在忠平身后捡便宜,现在没了忠平,他也只能到台前了。”没了挡箭之人,又与皇帝争了这些年,已经没有服软的余地。何况他的手伸得太多、太长,就是太上皇也未必能容得下他。此时把贾家拉过来做挡箭的,也是费了些心思。
不光是张家觉得忠安在此事上费了心思,就是皇宫里的皇帝,也气得摔了杯子:“从来都只在这些小事上做聪明!”
皇后都替他心疼,上好的贡瓷,胎体细腻,釉色明艳,画工精致,摔了一个,一套都不能用了。这要是放到现代去,就是传家的东西,竟这样摔了。虽然穿过来这么多年,皇后还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孩子。
“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何必与他生气。”就是生气也不该摔东西。皇帝也知道皇后是个什么x_ing子,安抚道:“一会让他们开了库房,你再挑就是。”
皇后才不上当:“库房里的东西还不都是我的。”
听她如此理直气壮,皇帝也是一乐,觉得皇后是一心与自己过日子,不是为了自己是皇帝,要不为何会替自己心疼东西:“那家伙走时就不放心他那个蠢弟弟,我还以为他瞎担心,不想是我放心太早了。”
皇后也点头:“谁知道那个贾政,一点教训也不知道吸取。可要让贤德妃捎些话回去?”
“不用。”皇帝想也不想地给否了:“看在那家伙的面子上,已经容忍了他们多少次?”
这就是不肯再给机会的意思了。皇后也不待见这一家人,从看书那天就讨厌来着。只一长一短地与皇帝散闷:“要不和太上皇说上一声?”
“你以为父皇能不清楚?指不定现在大明宫里比你这里还碎的东西多。”
真相帝!大明宫里可不是正在收拾残局。太上皇一脸的晦气,没好声地问戴权:“原来看他还不至于如此,怎么行事越来越没有章法了?”
对这个忠安王爷,戴权也只能在心里说声糊涂。可他一个做人奴才的,只能劝主子消消气,没有火上浇油的道理:“许是看了忠平王爷的后事,心里有不平?”
不说这个还好,说了这个,火没灭下去,油倒是浇上了:“有什么不平?当日朕没有选他,难道现在还能选他不成?”怎么就这样看不清形势?皇帝已经坐稳不说,等贾赦回来,说不得这江山就被收拾得铁桶一样了。
“都是太上皇您的儿子,原来又都比皇帝得您的眼,心里有些小心思也难免。”戴权小心地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