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每一个人都会去测试一下术士资质，平民一般在六至七岁期间，贵族就三、四岁左右过去专门的地方测试。
这倒不是说贵族就更有机会成为术士，只是现在的人口并不多，大部分的平民都是在城市的四周居主，以劳作为生，生活勉强算是足够温饱，却不会有太多剩余，所以他们要攒钱进城，并不是那么轻易的。
不过要是太小去测试的话，倒不会测试出甚么资质，不然贵族老爷们恨不得在小孩一出生的时候就立即进行测试，然后重点培养某一两个小孩，好等他们以后为家族多出力。
威廉斯不知道这是甚么原因。
直到一百年多以后，这原因依然未能破解，有科学家猜测是因为术士身体里存在一种特别基因，这种隐性基因需要通过身体吸收外在环境的因子来成长，因此所有术士一出生都不会立即显现这种基因，而是等成长到某一程度才会被发现。
不过这只能是推测，因为到威廉斯老死时，那时代还没有人敢解剖术士呢。
威廉斯本人是大概四岁生日过后测试的，他对测试没甚么印象，只蒙胧地记得自己没有通过，低沉了一段日子。
这年代的大部分的人都没甚么理想，他们视成为术士是改变一家的关键契机，所以只会希望自己或自己的家人能成为幸运的一员，要是失败了，都是认命地觉得上天没有给予自己这个机会，认定自己不会有太大的成就。
连贵族也是酒肉不缺，平日骑骑马打打猎，养一群情妇，生一堆小孩，就这样过完他们的一生，反正爵位是世袭，他们大多是享乐主义，除了形象外并没有甚么在意的。
很多人都不会想改变自己的生活，他们只会觉得术士的存在是理所当然，需要更高的享受就买术士所制造的产品就可以了，像是不想坐牛车、马车，有钱的话可以用那些短距离的传送阵，去各地也十分方便，就是一次传送要花几金，比较昂贵。
这些观念也是帝国统治者乐于见到，甚至是放纵的，因为他们不需要统治的人民有思想，至于那二、三十个的术士，他们也以权力、富贵、奢华来腐蚀他们。
威廉斯内心冷冷的一笑，术士还以为自己是人上人，又何尝不是被国主和议会长老他们暗地里所控制？失去了奢侈的供奉，他们能受得了？
不过他知道背后面其实有一群人不甘心自己的处境，积极的寻求变革，只可惜术士不容他们，一直在搞破坏，而到十多年后就会爆发出一次大规模的冲突，那一次甚至还死了几个术士，才让惜命的术士怕了，退后了一步。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时代的改变是一定的，威廉斯相信。
在这短时间内，威廉斯的心思已经转了几圈，只是面上不显，很快就把早餐吃完了，接过仆人递来的手帕，轻轻地擦嘴。
「好了，去休息一会儿吧，一会儿瑟琳老师就要过来了。」威廉斯的母亲微笑道。
「是的，母亲。」威廉斯恭敬地说，除了那显得奶声奶气、十分稚嫩的声音让他有点不自在外，他的礼仪和仪态都堪称完美。
他隐晦地看了他母亲的肚子一眼。
现在母亲的肚子里应该怀有小孩了？
只是几个月后，他父亲会带着情妇回来欢好，那情妇因为受宠，所以态度十分嚣张，还跟母亲起了冲突，在跟母亲冲突时，更推了她一把，最终这小孩没能够生下来
他的父亲拥有上流社会大部分男人的劣根性：风流、自以为是，他带受宠的女人回来主宅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没想到新宠那么没眼色，居然敢和母亲呛声。
这时代还是十分看不起私生子，他们大多不能享有财产的分配，最多只能捧着他们的父亲，然后接手一些私产过活，而且他们也不能冠以父姓，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竞争力。
除了一点，如果原配没有儿子，那私生子可以被接到主家生活，作为继承人培养，还要认原配为母亲，自己的亲生母亲会被远远地打发走。
所以威廉斯的生活也是十分精彩，不过上一辈子他懵懂无知时，那些女人都没有成功，更何况现在换成他，更不可能让她们成功了。
只是母亲还是多一个孩子比较好，威廉斯没有结婚的想法，上辈子他也是一直单身到老，今辈子更不会为了家族而成家立室
唯一可惜是爵位到他这一代就断了，威廉斯觉得对不起对他殷切期待的母亲。
威廉斯半合双眸，安静地踏上楼梯的台阶。
他坐在他的小书房里，拿着一本书，打开后搁放在手上，表面上看书，实际上却是在整理脑中纷乱的思绪。
他一度以为自己在发梦，可是这场景太真实了，真实到他吃完整个早餐，还没从梦中醒过来，而且那金属的冰凉感、椅垫的软绵感、木椅桌在地上拖曳的声音，无不在提醒他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威廉斯想了一会儿就转了一个念头。
他在想上天既然给了他机会改变，他之后的人生要如何的进行？
安迪
一想到这个名字，心底就开始发软。
上辈子的事情还没发生，他还有机会去挽救一切。
咯咯
房门被敲响。
威廉斯瞬间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他合上书，跳下椅子。
原本是想完美地伸直双脚站在地上，却没想到现在他还年幼，腿太短，勾不着地板。
威廉斯有点怨念地看了自己短短的手脚一眼。
为甚么不再长大一点才回来呢？
「威廉，早上好。」他的家庭教师瑟琳微微的笑着，她的身边站着老管家，正帮着她提了一个大的手挽包。
「早上好，瑟琳老师。」威廉斯彬彬有礼地向她问好。
「礼仪有进步呢。」瑟琳温柔地称赞道。
「谢谢。」威廉斯含蓄地回应。
他对这老师不算喜欢，上辈子她成了父亲的情妇之一。
四岁的课程并不困难，早上是一小时的书法课，半小时的休息，再一个半小时的钢琴课，吃过午饭后就是语法课和小提琴课。
对于贵族来说，那怕肚里尽是草，在表面上也要多才多艺，尽显光鲜的一面。
威廉斯上了一天，觉得实在毫无意义，尤其这些东西他上辈子已经学到闭上眼睛都能熟练的程度，今辈子还要装不懂，小心地不要露出马脚，一天下来，他只觉得心神十分疲惫。
这还是次要的，更重要是他不想浪费时间在这方面，尤其知道这世界即将迎来巨大的转变时，身在历史的洪流当中，他只觉得自己需要奋力向上，才不会被这波洪流淹没。
现在最好就要找一个契机先辞退这一个老师，爬上父亲的床的老师，他还真不敢要了。
下一个老师的人选他倒是有了想法，上辈子那人也是做过他的家庭教师，那这辈子早上几年也是没有相干的。
威廉斯翻着童话书，手指在一个个人物的脸上划过，在他眼中那些人似是化成了一个个已经遇到还是即将遇到的、对他生命有重大影响的人，转眼即灭。
他合上书，心情无悲无喜。
第3章：重生的一天
几天后，威廉斯的母亲和他一起享用下午茶，对他说：「最近你的学习进步很大。最近爱托尔大师和尼泊大师出了一款照明灯，用手制就能控制明暗亮度，最亮的程度甚至可以把五米范围内照得就像白天一样光明，还有暗键还能爆破立即作防身之用，母亲买了一款安放在你的睡房里，让你晚上看书时也方便一些。」
人们把术士称为大师。
威廉斯自然不会拒绝，他稍微弯起嘴角，低声说：「感谢母亲，我很喜欢这一份礼物。」
「那就好了。」威廉斯的母亲也满意地点了头。
她又问道：「瑟琳老师怎样？还习惯她的教学方式吧？上一个凯萨林老师的教学有点急促了。」
威廉斯笑了笑：「老师对我很用心，就是话太多了。」
「怎么？」他的母亲眼睛闪了闪，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也没甚么特别，就是闲谈时，跟我说太多父亲的事了。」威廉斯装作不悦：「父亲大人是很伟大，老师崇拜父亲是应该的可是我有信心我以后会做得更好。」
接着他见到他的母亲缓慢地展开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轻声道：「原来是这样，那的确是话太多了」
威廉斯没有接话，有些事说多了反而会让人起疑心，他的母亲不是蠢人，自然会知道怎样处理。
他用叉把小蛋糕分成了一小块，优雅地放进口里，含蓄地表示了对蛋糕的喜爱和对厨师的赞美，再给母亲表演了一首钢琴曲，然后就回到自己房间。
这时代并没有甚么娱乐，人们最大的消遣也只不过是听歌剧或者去斗兽场看表演，又或者约上同伴一起骑马玩乐，但像威廉斯这种四岁的稚龄小孩，他只能在家中玩耍。
威廉斯又不是小孩，他对玩耍也没甚么兴趣。
他坐在钢琴上，漫不经心地戳着琴链，没玩一会儿又停下来了。
他的随从戴维闻歌知雅意，立即往前站了一步：「少爷，老爷之前送了一副军将棋过来，你要不要看看？」
说是看看，其实是问他想不想玩。
戴维今年也就七岁，是家里仆人的孩子，挑选过来威廉斯身边也是看着他机灵、懂事，能充当威廉斯的玩伴。经过半年的训练，他的礼仪已经不错了，就是性子还是有点孩子气，所以才会问出要不要去玩的问题，要是年龄再大一点，就会知道让威廉斯多练一会儿琴，让主人家看到少爷的努力，只有少爷的日子更受宠，他才会更加好过。
威廉斯摇摇头，突然想起了甚么，便说道：「戴维，你去把我的盒子拿过来。」
盒子是指他的收藏和财产，每年生日和宴会时都会收到的一些礼物，他的母亲全都交给他处理，所以他也是有一小笔财富的。
戴维很快就把几样东西搬过来。
有些礼物比较大，放的箱子也比较大，对一个七岁的小孩来说可谓是沉重的负担。戴维皱着脸，憋着气，使力地把那几个大箱子推过来，哼都没有哼一声，更别提服软跑出去找人来搬了。
在他心中，少爷既然吩咐他做事，那他就要尽力完成，明明自己有办法做完的事，就不肯去找人减轻负担。
威廉斯暗地里点了头，戴维倒是一个不错的仆人，对他很忠心，也不会耍女干弄懒，上辈子是他身边的一大助力，只可惜最后死在一场混乱里，为了护着自己上车，挡住不知哪里来的刀，等到脱身后，人已经快不行了。
那时威廉斯因为支持平民学校的发展，跟术士交恶，那些光明术士一个个摆着嘴脸，也不谈甚么善良友爱了，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而且医学也不发达，没办法挽救他的生命。
这辈子还是让他去学一点拳脚功夫吧，既然要留在他身边，还是多学一点东西防身。
威廉斯一边思索着，一边打开了箱子。
先是打开了大的。
只见里面堆着一些精致的装饰，不少装饰上甚至有名贵的宝石金银作点缀，要是放出去卖，准是一笔财产，可惜落在这些贵族少爷手上，也不过是把玩几天就收起来了。
当然这是主母管家比较严实的家庭，如果有些主母不怎么靠谱，还是有被仆人偷出去变卖的机会。
威廉斯把所有箱打开，包括那一个装着各种金条金币的小盒子。
他双眼微沉，在普通人眼中已经是极富贵的财富，在他眼里只能算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