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用来生活或者已经能过得不错了，但投进去办学院，可能是一点水花都打不起来的。
戴维站在身后，看着少爷一堆珍藏，满脸羡慕。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多奢侈品，那些东西做得那么精致、那么漂亮，要是这辈子能存钱买到一件，他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到底是小孩子，心思还是藏不住，威廉斯看了他一眼，就递给他一把小刀。
「少爷？」戴维不解地望向威廉斯。
「给你。」威廉斯干脆塞进他的怀里。
戴维低头看着那把小刀。
刀套是用黄金铸造而成，上面再点着一些细碎的宝石，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宝石点缀出美丽的图案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戴维稍微拉开了刀子，尖锐的银光在灯光下闪烁不定，显然即使被藏了一年，还是依然十分锋利，是一把不止能看的好刀。
戴维是男孩子，自然喜欢舞刀弄枪，这把刀他一看就十分喜欢，眼睛不自觉地一亮，可惜又想到自己父亲殷切告诉自己不可贪求少爷的东西，咬了咬牙，把刀子合上，还给威廉斯。
「少爷，我不能要。」戴维满眼可惜，不自觉又看了它一眼，心中决定以后一定要好好工作，存钱买买一把小刀，当然或者不会有这么漂亮，但要足够锋利。
威廉斯不接，他移开眼睛，打量自己满盒金币，随意地说：「那你就用它来保护我。」
戴维身体一震，握着刀的手突然往下垂了一点。
威廉斯转头：「戴维，把这几箱东西收好，锁匙我放你那里，不要少任何一件，知道吗？」
这是肯定了戴维的地位，作为他贴身的仆人。
戴维睁大了眼睛，他哪想得这么远，他只觉得自己被少爷赋予了任务，那他一定要好好完成！这几个箱子就是他的试炼，他的任务！
「放回去吧。」威廉斯看了一会儿就没有兴趣了，让戴维把它们收起来。
戴维认真地把所有箱子看了一次，把里面的东西都记起来，默念了几遍，才小心地把所有箱子都合上。
「那小盒交给我。」威廉斯想了想，伸手问他把最小的盒子要过来。
如果自己有甚么急事，也有一个趁手的东西，而且金币没有标记，最方便了。
戴维郑重地把小盒子交给他。
威廉斯不由得笑了，安慰道：「不用紧张，慢慢学，你明天开始在我上课时也跟在一旁吧，一起认认字」
这话说得极老气横秋，偏偏却是由四岁的小朋友说出来，只让人觉得人小鬼大。
但戴维不觉得，他已经被这消息震惊得嘴巴微张，嘴巴微微地颤抖着。
突然他抬起手，擦掉了眼泪，红着眼说：「少爷，你对我太好了。戴维在这里发誓，以后我要是敢背叛少爷，我一定会下地狱！！」这是一个七岁的小孩最能想到的、对自己最恶毒的咀咒。
威廉斯默然。
这年代对平民真的很苛刻，交税要交一半，剩下的还用乱七八糟的借口扣起，学习的机会也只给贵族，平民是没资格学习的。
威廉斯以前一直觉得理所当然，后来认识了几个平民好友，想法才开始有所改变。
世界需要更多的新血，才会有更大的进步，不然像现在一样，近这几百年以来已经没有甚么新鲜的发明了。反而在革命过后，科技产品层出不穷的冒出来，像他母亲送给他的灯，在一百年以后也不需要术士的加持，普通人就能随意控制了。
难怪那些术士怕被取代
威廉斯一边想，一边走出了小书房。
走廊里有几个仆人在忙碌地打扫，一见他连忙放下手上的工作，弯腰向他行礼。
威廉斯一一扫视过去，心中默默地记住了他们的脸孔，不过他才四岁，以后要是认不出也是很正常的。
他的睡房里已经安置好他母亲送他的灯，并且亮了起来。
只见一个下宽上窄的半圆形灯在床头柜上微微发亮，淡蓝色的光芒看上去十分漂亮。
就这一盏灯的价格，就足够一个平民家庭用上十年。
威廉斯随意地把玩了一下，很快就失去了兴趣，见惯了更高科技的电灯，这种灯只能就是发光的物体。
他拒绝了戴维的帮忙，慢慢地为自己换上了睡衣。
第4章：每家的难事
小厅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一个女人轻轻抽泣着：「他都不知为甚么会这么想，既然我嫁给他，又怎会去找坦泰？他就瞧着安迪那头头发不像他，就疑心我对他不住你说这是甚么道理啊？」
威廉斯听到他的母亲悄声安慰着她。
他回头，只见躺在摇篮里的婴儿好奇地望着他，一见他回头，就咯咯的笑了起来。
威廉斯下意识回了他一个笑容。
小婴儿安迪更是高兴得挥着双手，咿咿呀呀的不知在说甚么，胖胖的脸上笑得又天真又可爱，配着他一头金色的头发，水蓝色的双眸，就像天上派下来的使者一般，让人忍不住喜欢。
可是威廉斯却知道他短短的一生，实在过得不怎么愉快。
他伸出手摸了摸安迪稀松的胎毛。
金色的发丝软绵绵得就像金线，摸在手里只觉得手心在摸棉花。
祸事就出在这金发上。
安迪的父亲拥有一把啡棕色的头发，安迪的母亲也是浅棕色的头发，偏偏两人生出来的儿子却是金发。
巧合的是安迪母亲曾经有一个追求者，也是拥有一把金灿灿的头发。
威廉斯知道这并不是指安迪的母亲与人有暧昧，因为安迪的祖母就是金发的，而且安迪长大后的样子，也能看出几分他父亲的影子。
用科学的角度来说，这叫隔代遗传。
可是这时代的人哪有这一种见识？他们恐怕连遗传是甚么也不太明白，只知道胡乱地猜测。
就因为这把头发，安迪至死都讨不了他父亲的欢心。
安迪却以为威廉斯在跟他玩，他伸出手扒拉着威廉斯的手，张嘴就要咬他的手指。
在一旁的候着的仆人见到，吓得连忙上前：「安迪少爷，这样不可以！」
威廉斯却摆摆手，并不在意，反而掐掐了他的小胖脸，让仆人拿来手帕，仔细地擦干净自己的手指，才伸去给他玩。
安迪没有再咬下去，他抓着威廉斯的手在把玩，似是在玩甚么大玩具似的。
小厅里的对话声还在继续。
「我知道他怪我，怪我没有跟坦泰断干净。可是我生了安迪，坦泰看在情面上送安迪一套玩具又有甚么关系？他就是心眼小，觉得是我跟他还有情。这是甚么道理啊？就是普通人见到别人家喜欢的事也会庆贺一番吧？你说他是不是心眼小？」
「别这样想，他也只是一时转不过来。」威廉斯的母亲柔柔地安慰，却不会开口和闺蜜一起责骂她的男人。
「安娜，我后悔了，为甚么我会嫁了个这样的男人！」安迪的母亲哀哀地哭着，显然要发泄够这几个月来受的委屈。
安娜跟她是好朋友，两个人十分相熟，未结婚前也是约出去玩了好几次的，现在看着好友的婚姻不如意，她内心也是不好受的。
安娜只是轻轻叹息，她一抬头，就见到儿子踮起脚，目不转睛地看着摇篮里面的小婴儿，一时间心底发软，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早几天有点不舒服，找了医生过来，说是怀了，安娜心中既欢喜又担心长子会不喜欢弟弟妹妹，心中百味交杂的。
「和你说话后，感觉好多了。」安迪的母亲抹掉了眼泪，脸上平静了许多。
安娜心中叹息，但嘴上只能安慰：「小孩子小时看不出，长大后就能看到轮廓了，你和乔治也不要斗气，只会伤感情而已。想当初乔治对你多好，西大陆找不到的花，因为你一句，他硬是帮你从东大陆寻过来了，你不也是这样才念着他好，嫁给他吗？现在只是小磨擦，但你没做过，那就不用怕。」
威廉斯微微摇头，那怕长大后安迪看着和乔治叔叔十分相似，乔治叔叔看到他一头金发，也是十分不喜欢的，更何况没几年后伊迪丝阿姨再次怀孕，生下了安迪的弟弟。他有着一头啡棕色的头发，还没长大看着就跟乔治叔叔有七、八成相似，于是乔治叔叔欢喜得没有边，更看自己的长子不顺眼，整天都只把弟弟带在身边，反而安迪就放在自己家里住着。
这时代的女子以丈夫为天，丈夫明确地表现了对长子的不喜，做母亲的虽然觉得长子委屈，但也会跟着丈夫一样疼爱小儿子。
对于长子，她唯一比较尽职是把他送去闺蜜家长期地住着，免得被丈夫养废了。
威廉斯眼睛微沉，他觉得柏卡萨斯家族那么混乱的摊子没甚么好接手的，如果安迪想要钱，他就为他置好几份产业，好让他无忧无虑地生活，如果安迪想要权，他能为他在议会上谋一席位。
这辈子他会当安迪的好哥哥、好兄弟，在他最需要自己时照顾他，等他长大后看着他成家立室、生儿育女，只要他要甚么，他就为他找来甚么。
但，自己不会再招惹他了，他只会是哥哥，也只能是他的威廉哥哥。
威廉斯作了这一个决定，心中钝钝的痛着，似是裂开了一个大口。
他不禁摸了摸心口，一旁服侍的仆人立即哄他：「少爷，我们去三楼的玩好不好？来吧，我带你上楼玩耍。」
三楼有威廉斯的专属玩具室，她看威廉斯摸心口，还以为他是累了。
威廉斯看了她一眼，那仆人立即脸色有点白了，垂手退到一旁。
威廉斯喜欢机灵的人，却不喜欢自作主张的人。他要是想去玩耍，自然会说好，而不是让她这样把自己带走。
虽然他的年纪小小，但气势已经十足，轻轻的一眼，就把那没眼色的仆人镇住了，也不敢再强行把他带走。
「安迪，我是你的威廉哥哥」威廉斯说了一声，口气有点肃瑟。
安迪已经死了一百多年了
安娜走过来时，刚好听到这一句。
她抿嘴轻笑，转头对伊迪丝说：「你看不如直接留下安迪吧，我们家的威廉很喜欢他呢。」
伊迪丝感激地冲着她笑了笑，知道闺蜜是不想安迪在家里让丈夫对自己的心结越来越重，再加上最近丈夫的确开始表现出不太耐烦，她需要两夫子分开一阵子，看能不能解开丈夫的心结。
伊迪丝本来就抱有把安迪留在威廉斯家的心思，所以把安迪的随身物品都带着，连奶妈也带过来了，准备十分齐全，只需要把东西安置好，那安迪就能留在威廉斯家小住几天了。
这里可见她本来就有这一个打算，也跟安娜沟通了才会准备十足。
安娜挽着她的手，亲热地说着话，一边带着她过去威廉斯小时候的房间，里面有一张婴儿床，也是威廉斯睡过的。
她一边指挥着仆人把东西放进去，一边和伊迪丝说笑。
威廉斯站在她身边，面上没有特别的表情。
他记得上辈子安迪第一次过来，也是被留下了的。
那时他的心情是怎样呢？
威廉斯回想了半天，都想不起那时自己做过甚么、又说过甚么，只记得婴儿时的安迪大概的样子。
他抬起头，看到奶妈抱在手里的安迪。
安迪自得其乐地抓着自己的脚把玩着，脸上满是笑容，嘴角的口水痕迹还没被擦去。
在威廉斯的记忆中，安迪就很少有哭的时候。
他永远像小天使一样笑着，即使被欺负了，也只是神色黯淡下来，没一会儿就再次笑了起来，似乎没有不快乐的时候。
可是他的人生明明不怎样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