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4w9的小短篇。一个实际担当着锦衣卫责任的皇室宗亲,和一个将军的故事。
一座城,一条河,两个人。
he保证。
内容标签:因缘邂逅
主角:夏河,秦淮 ┃ 配角:朱钰 ┃ 其它:明代架空,锦衣卫
第1章:初遇
南京城又在下雪,飘飘扬扬落了满城,染了一地银白。只有从不结冰的秦淮河还依旧波光涌动,美得惊心动魄。正值春节佳期,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红红的灯笼,红的喜庆,而刺眼。
城东那向来居住着达官显贵的地界,有一朱漆大门的华丽府邸,内里居住着朝廷一品大员户部尚书夏清和他的家眷,现下也洋溢着喜庆的氛围,但在表面的喜庆下,却隐藏着风雨欲来的压抑。
内房,一中年男子身着大红袍服,上面绣了些华丽的图文,交织着,远远的看不太真切,却有一种贵气扑面而来,还有一股常年身在高位养成的威压如山洪暴发般倾泻而出。而这威压所对的,却是一位身着大红袄裙的中年贵妇,袄裙上绣牡丹,显得雍容华贵。但显然,这中年妇女现下情形却有些狼狈的意味。
中年男子怒气冲冲:汝真当汝是甚么角色?竟合谋汝那狼子野心的兄长来破坏吾的大事!莫以为凭着十数年夫妻情分吾就不敢动汝!
中年贵妇咬了咬下唇,抬起头,神情倔强:正是因为这十数年夫妻情分妾身才非要阻止谨廉你不可!老爷,且听妾身一句,莫在做那贪墨之事了,上面那位可不是糊涂人呐!要是要是老爷您出了什么事,妾身同这偌大院子里的人也不能幸免呀!说着,中年贵妇已经泪流满面,一个劲的将头往地上磕,发间钗环发出冷脆的碰撞声。
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语气间虽然冷嘲热讽,但许是见了发妻这副模样有些不忍,用词遣句也回归了日常说话的样子:你这妇道人家懂个什么,我这是为你们好!为家里人好!你敢说不喜这富贵日子?不希望儿子锦衣玉食?看在这次你那蠢材兄长没造了什么大乱子的份上,先饶你这一回,好好回房里闭门思过去吧!不到年后不许踏出西厢门槛一步!言罢甩门而去。
夏河在窗旁静静听完这出闹剧,脸上不经意露出一丝疲惫,自嘲的笑笑,转身离开了院子。
夏河出了府门,没人拦他,下人们早已习惯这位夏公子随意浪荡的作风,也不觉他大过年的的出门有什么不妥。夏河今天着了一身青色长衫,外套一件月白色外袍,系一件白貂毛披风。装饰很是简洁。
夏河边往秦淮河走去边想着刚刚发生的事。
父亲同母亲这场冲突是夏河早预料到的,父亲身为户部尚书,不但不清廉自守,还借职权便利贪墨钱粮,母亲作为身边人,久而久之自然发现。母亲正直而天真,希望父亲回头却反被兄长利用,最终引出这一场来也是怪不得旁人。至于母亲所说那番话少年皇帝是不是个糊涂人,没人比他更清楚。夏河明白父亲这无疑是在引火自焚。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再无挽回地步。
他垂下眼,大雪纷扬如盐,落在他的靴上,又顷刻间融化消失。他眨眨眼,抖落几片雪花。六角形的小小白色花朵,轻轻地飘落水面,却在顺水东流之前,悄悄地和那水融在了一块,再分不开了。夏河这才惊觉自己已站在秦淮河前。
他突然想起这一切最初的开端原来不知不觉间,已是年末。
冬日的秦淮河总是多了几分萧索,雪纷纷扬扬的下,落了夏河满身。他行到河岸边,将披风解下铺在地上,随意地坐在披风上,两腿长伸,交叠起来。
夏河总喜欢这样坐在秦淮河边,无论春夏秋冬,刮风打雷。从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名字里有个河字的缘故,他总是特别偏爱秦淮河。
曾经有个算命的说过,他这一生最大的劫,在秦淮河。夏河不信命,但他想如果这劫发生在他最爱的秦淮河,那也不错。
雪更大了,夏河抬头四顾用头发丝想想也该知道,这时此地不会有除他外的半个人影,但他总忍不住去四处找寻。突然,夏河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影,看起来像个人形,正缓步走在雪中。雪太大,夏河看不清那人,只觉一种无形的凌厉,在那人身上隐隐透露。
虽然未免自觉大惊小怪,但夏河还是一下警惕起来。那人慢慢走近了,在三丈外的一棵雪松下停下。他伸手轻抚树枝,雪花轻颤着抖落。明明雪那么大,但夏河还是清楚地看到男子骨节分明的手和随风飞舞的黑色披风。
突然夏河觉得有一阵莫名的颤栗感传遍全身,他像魔怔一样不由自主地向男子走去。当他刚走到男子离三尺左右时,男子便警惕的转过身来刀削般的面孔,一双狭长如刀的凤眼轻眯,眉头微皱,眼角的泪痣徒然让这张原本凌厉的脸变得柔和不少,不但不让人心生惧意,反而让人生出几分好感来。因此,夏河虽然清楚地感受到了男子身上的凌厉气势,却还是对男子生出了几分好感大约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
男子轻启薄唇,声音却冷得像雪松尖上那凝固不化的雪:你是谁?
夏河轻笑,他长着一双桃花眼,天生一副风流公子相,这一笑,有莫名的柔和意味,但似乎又有几分挑衅:在问别人名字之前,难道不应该自报家门吗?将军大人?
男子脸色不变,淡淡道:你既已知晓,又何须我多言。
夏河脸上的笑容扩大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毕竟我见秦左都督的次数并不多,怕认错了人,徒增尴尬。若有冒犯左都督之处,请左都督见谅。
秦淮不置可否。
夏河继续说道:我认识左都督,左都督怕是不认识我。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夏河,字子淼。户部尚书夏清之子,见过左都督。说罢,夏河往旁退开一步,揖手。
秦淮点头、皱眉:私下见面,不必如此多礼。
秦淮在说完这句话后细细咀嚼了一下夏河这个名字,好像回忆起了什么似的,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夏河直起身抬头笑道:那我以后私下再见到左都督,就不行礼了。
秦淮此时却没有介意他的无赖回应,夏河二字在他心头不断盘旋,这熟悉的意味,让他无端回想起了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
夏河此时细细打量了秦淮一番,心中意念流转他刚才一口点破秦淮身份,确是因着同秦淮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候秦淮刚从燕京班师,皇帝大摆庆功宴,就连他也被邀请在内(这本不合规矩,但那时没人想为这点小事拂了皇帝的兴),那大致是秦淮人生中最辉煌的几次经历之一,夏河看到他在高台上接受皇帝的赏赐,宣布他从此接任左都督一职。他看到他矫健的步伐和飞扬的麒麟服,还有那干脆利落的一跪那一刻,夏河甚至觉得自己仿佛被那麒麟足下踏着的火焰灼伤了眼。待到夏河回到家中,他才感到惊奇他很少为外物所动,但那位将军,在那一瞬间,竟像火焰一样,燎了他的原。
但夏河从来不是个爱刨根问底之人,那夜带来的震撼,也并未在他脑中流连多久,因为不久,母亲联合她兄弟的那件事就已经初现苗头
却未曾想到今日以此种方式再见,想来也是冥冥中自有天意罢。
一时间,由于两人的各怀心思,气氛陷入了沉默。待二人回过神来的时候,竟一时间相对无言。
夏公子,要是你无事,在下就先告辞了。秦淮先打破了沉默。
将军自去罢,是夏河叨扰。临到此时,夏河到没了什么锐气。只是语气还是习惯性地带了些嘲讽之意。
实际上夏河并不想让秦淮走,但苦于相识不久,也并无甚交情,随便找个理由只会显得自己蹩脚。于是只有眼睁睁看秦淮渐行渐远,黑色的衣角在风雪的携卷中翻飞。
夏河忽然发现自己总是看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就好像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一个人,于是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怎么也追不上。他从来过度的关注男人的衣角,有种极尽卑微的感觉也许只是不敢抬头罢,生怕一个抓不住那轻薄的发尾,那人就再也找不见了。
今日的秦淮河很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碰见清澈的河水就静静地化了,不留下一点痕迹。但这日必定会在夏河的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若是他日,夏河可以在这耗上一日时间,直到太阳西落,暮色昏沉。但夏河现下已无心观赏,匆匆回了夏府。
第2章:入宫
次日,夏河忽然收到了暗卫送来的消息皇帝急召。
夏河一边翻着皇宫的墙一边纳闷,这时候急召,莫非哪个官员活得不耐烦了大过年的来招惹皇帝?可这朝野上下都是聪明人,又有哪个这么不识抬举到要他出马的忽然,夏河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一下他冷汗就下来了,要真是他想的那位,这就不只是他一人活得不耐烦了,还想把其余还有活头的人给拉下去啊
夏河熟门熟路地一路直奔御书房,轻推开红木大门,闪身而入,旋即回身,落锁。一连串动作做得极是熟练。夏河自己也不禁腹诽怎么每次进宫都要搞得跟情人偷情似的。简直比皇帝那些鬼影一样的贴身侍卫还要敬业。
夏河腹诽归腹诽,转身过来面对皇帝时,还是勾起了笑容。
龙椅上那人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眉若远山,目似朱漆,鼻若玉梁,唇似锋刃。虽是生了两片薄情唇,面上看来却十分温润。若不是亲见,怕是很难想象这位素来以手段狠辣,干脆果决,由权御天下般的大气魄闻名的君主竟是生了这么一张温润的脸,看起来似乎没有丝毫的君主威严。
可夏河心里明白,这些不过是表象。事实上,朱钰这幅格外温和的样貌,向来仅在他面前表现罢了。
卿,过来。朱钰,也就是皇帝,温声唤了夏河一声,声音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夏河轻轻走到了旁边的红木高背椅前坐下,做出一幅悉听尊便的乖巧模样这时他的锐气倒是很少的,朱钰的温柔对他来说向来有一种顺毛的作用,在朱钰面前他总会向被主人轻柔抚摸肚皮的刺猬一般,软下全身的刺。从小时候起,直到现在,一如既往。
朱钰看到他这样,似是很满意,轻笑一下。慢慢开口:从明日起,去保护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秦淮,直到元宵结束。
夏河一愣,他虽直觉此次任务定不简单,却不想如此如此无厘头。虽然他并不排斥保护秦淮他正愁没理由和秦淮多接触但秦淮15岁随军出征,从底层小兵一步步爬上将军之位,每次出征必亲自带领亲兵入阵杀敌外敌皆视其为杀神,其杀名最盛之时,可令敌闻名而逃这样的人,需要保护?难道那鞑子的精骑部队入了这南京城,要冲左都督府的府门不成?那这叫我一介武功稍好的凡人去也没什么用啊,这得把都城守卫都给调过去才起的了作用罢?要是哪个杀手,我是怕我反拖累了秦淮
陛下可否告诉臣原因?秦左都督他,有什么危险吗?莫不是有人意图谋害左都督?
具体原因,到时候你自会知道,我只告诉你注意杀手,且这个杀手,最好活捉。朱钰眼色深沉地看着他,嘴角似勾未勾,将杀手这两个字,咬得格外古怪。
另外朱钰忽然语气一转,带了点调笑和微恼说了多少次了,私下里叫我皇兄叫陛下实在生疏,你我自小一同长大,莫生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