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愿。
25.赴死
月华如水,这一夜是满月,屋内只点了一盏琉璃宫灯,悬在华美的床畔,垂悬的红纱掩盖平躺在床内的人影,龙华年刚潜入房间的时候,闻到龙涎香郁馥的香气,他捂住鼻子。
“老大还真是,自己的人自己不来救,干嘛叫我来!”要知道,他家里那口子可还没有追回来呢!
龙华年无奈,想起唐祁笑眯眯一句“华年的轻功不是最好的么?”气得牙根紧咬。
切,什么最好的!明明老大的轻功也很好啊!呸,根本就是想偷懒!还把他千里迢迢从追妻路上叫回来,他也不怕自己把沈故夕给扔了!哼!
他无声无息挑开大床红色的帏幔,看到躺在里面的人。
啧,老大的眼光还挺好!看这沈故夕美的!龙华年暗叹,伸手过去点住沈故夕的睡穴,把人用被子一裹,趁着李悬还没有回来,扛着沈故夕就走。
他一面使轻功,一面在心里爽了一把。
嘿,要换做以前,他可不敢想像这样把沈故夕扛着走,要不是老大说他已经内力尽失,他还真不敢轻易碰这朵有毒的花。不过……呃,他已经有自家那口子了,算了,不要乱想。龙华年遗憾的叹气,轻飘飘的落在万象楼第八层的檐角上,轻轻扣了扣雕花的木窗。
“嘿,这小子还挺快!”蓝逸的声音传出来,窗户被拉开,龙华年一把把怀里的一团朝悠闲坐在一侧品茶的唐祁扔了过去,“喏!人给你偷回来了,明天闲王来要人了可不要赖在我身上。”
唐祁抱着昏迷的沈故夕笑眯眯,顺手解开他的睡穴,“自然。”他低头抚开沈故夕漏在外被夜风吹乱的黑发,看着那张苍白的脸,笑,“你算盘打得精,你想玩儿,我自然要陪你玩儿的。”
“呃……啥?”天然呆蓝兔子表示理解不能。
唐祁抬头,笑眯眯,“你看不出来么?那个闲王,可是夕的旧识呢。”
“啊?”蓝逸呆。怪不得那时候闲王说要娶沧海师父的时候,老大一点都不意外的样子,是算准了老大会用沈故夕来代替啊……不过,咳,作为一个刚刚才知道嫁过去的人是沈故夕不是沧海的不知情人士,蓝逸表示很委屈。
老大有什么计划从来不和我说!蓝兔子幽怨。
而且……为啥子沈故夕那时候那么像沧海师父啊啊!你们其实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弟吧!
呃,不得不说……蓝兔子的疑惑其实是有几分可信的……
唐祁继续笑眯眯,“他喜欢玩儿,我就陪他演,只要让他知道,他既然用了没有退路的手法,他这一世,就不可能逃离我的身边。”明明是极温和的语气,他的眸子却隐隐有冷光划过,散发出不容抗拒的魄力。
“是么?”蓦然响起的华丽声线,唐祁垂眼,正好对上沈故夕深不见底的眸子。
“当然。”唐祁低笑。
“那么,唐祁,你有什么理由让我留在你身边?”沈故夕没有表情,他苍白的脸上是一片漠然,“就因为我握着你的性命么?”漆黑的眸子直直看进唐祁眼底,如同要狠狠刺穿那深不可测的黑,找到一丝慰藉。
“呵。”唐祁隔着大红的鸾被抱紧他,淡然与他对视,“当然。”
沈故夕神色不变,唇色却一瞬间褪了干净,从血红褪成灰白,刹那间竟然如同垂死一般。他仍旧看着唐祁,眸子一如既往的黑,仔细看着他,唐祁甚至可以感到那视线的温度,冰冷又贪婪,仿佛用来描丹青的一支狼豪,总不满足于饱蘸的色彩,恨不能将万里河山都囚困在窄窄一纸生宣。
“唐祁。”沈故夕突然开口叫他。唐祁竟骤然感到心脏一阵紧缩,这超过他控制的刹那情绪让他感到情况的不妙,他头也不抬,吩咐还在看戏的蓝逸和龙华年去把白图提过来。
“要快!”他沉声,一双眸子直直看着沈故夕。
沈故夕还看着他,黑而亮的眸子一动不动,“唐祁。”他又叫他。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只一双眸子,执拗如孩子般望着他。
唐祁不由自主的俯身去贴近他,扣着他手腕的手感受着他的脉搏飞快微弱下去。唐祁冷下眸子,“沈故夕,这次你又是用什么方法,来与我同归于尽!”
“你也该闹够了,你知道,这一切都没有用!”唐祁低声,声音里有嘲讽,还有微不可闻的杀气。
“唐祁。”沈故夕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目不转睛看着他,接近于白的唇微微开合,“唐祁。”
“咔”,窗户被撞开,唐祁抬头,“蓝逸!白图呢?!”声音是崩紧的,如同即将断裂的线。
“老大!白图不见了!”远远的,蓝逸的声音传过来,“我和小年在找,沈故夕没事吧?”
“唐祁。”脉搏微弱到近乎于无,唐祁死死扣住沈故夕的手腕,力气大到几乎可以将他的手腕捏断,以此来感受那微弱的跳动。
如果是以前,这种时候,心脏会如同刀绞一般疼,但现在,唐祁却感受不到任何的不适。
难道沈故夕没有生命危险么?显然不是。这样无法体会的,无法衡量的危险让唐祁竟然感到了害怕,他盯着沈故夕,盯着他,如同看着一缕握不住的炊烟。
“唐祁。”清亮的眼睛一直看着他,里面倒映着他,唐祁看着那双眼睛,突然觉得,沈故夕在看的,也许不是他。